“王姨。”常母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顧令儀還沒來得及躲,常母已經出現在門口。
她比上次見面時憔悴了許多,眼睛下方有明顯的黑眼圈。
“是你。”常母冷冷地說,“我說過了,常昱靖需要靜養。”
“常阿姨,常昱靖她...怎麼樣了?我只是想......”
“不需要你關心。”常母打斷她,“自從認識你,常昱靖的病情就反複發作。上次西山,這次又是因為熬夜幫你做什麼海報......”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你能不能離我女兒遠一點?”
顧令儀如遭雷擊,後退了一步:“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常母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控制情緒,“常昱靖需要專心治療,沒精力應付友情。請你理解。”
門在顧令儀面前關上了,發出沉重的悶響。
她站在臺階上,雙腿發軟。
常母的話像刀子一樣紮在心上——常昱靖病情加重是因為她。因為西山觀星,因為藝術節熬夜,因為......
回到家,顧令儀癱坐在床上,盯著手機上常昱靖的最後一條簡訊:[明天見!記得帶生物筆記本。]
那是住院前一天的下午發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松愉快,看不出任何異樣。
難道常昱靖真的只是在勉強自己陪她玩?
因為同情一個“可憐蟲”?
這個念頭讓顧令儀胃部絞痛。
她翻開素描本,裡面全是常昱靖的笑臉——陽光下、星光下、教室裡、海邊......每一張都那麼生動,那麼真實。
那些笑容都是裝出來的嗎?
夜深了,顧令儀取出那封未送出的表白信,在燈下展開重讀。
現在想來,這封信多麼可笑。她抓起筆,在信的背面寫下新的內容:
[致常昱靖:
爸爸工作調動,我要轉學了。很抱歉沒能當面道別。
謝謝你帶我觀星,教我認識那麼多美麗的生物。
祝你早日康複,前程似錦。
——顧令儀]
寫完後,她將信裝進信封,貼上郵票,寫上常家的地址。
明天她會把這封信寄出去,然後......然後她就真的要轉學了。
這個決定並非完全沖動。
父親確實收到了外省的工作邀請,之前她一直拒絕考慮,因為不想離開常昱靖。
現在......現在也許是最好的時機。
一週後,顧令儀站在新學校的教室門口,機械地做著自我介紹。
這所學校位於鄰省,離家有兩個小時車程,她選擇住校。
“我叫顧令儀,今年十四歲......”
她的聲音平靜,眼神空洞。
教室裡沒有常昱靖那樣對她微笑的人,也沒有林妙那樣對她冷嘲熱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