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覺得他們兩個還能有一個體面的結局嗎?”
紀玄清沉默了,他自己也清楚這個結局是他們自作孽的結果,他無法找理由去洗白他們。
救護車先把他們帶到了醫院,卻不料醫院門口站了不少記者,紀玄清和薛時彥剛下車,快門聲和閃光燈就沒聽過,那麼多記者都各問各的,現場嘈雜一片,吵得人頭疼。
怎麼回事?明明薛時彥是自己去報警的,都沒有告訴任何人,更別說通知記者了,這種綁架案警察肯定也不會聲張,為什麼現在會是這種情況?
直到他們擠進了住院部,在大廳看到了淡定坐在沙發上的秦芯璐,薛時彥多少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薛時彥走到她面前,默默看著她好一會,然後質問道:“舅媽,記者是你找來的嗎?”
秦芯璐不說話,依舊面無表情,看起來不太想回應薛時彥。
薛時彥有些惱火,音量都提高了不少:“舅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種綁架案要是找記者大肆報道,很有可能激怒綁匪撕票的!”
“……”秦芯璐抿了抿嘴唇,才緩緩開口,“賀聆今天截肢了。”
“什麼?”
“所以,我看到那孩子還是健健康康的,還有可能接下賀聆的資源,我就嫉妒。”
薛時彥怔愣住了,活了那麼多年,他第一次聽見秦芯璐把自己的惡意想法說出來,她向來都是溫柔善良的形象,即使已經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但她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會讓人意外。
“我嫉妒……”秦芯璐苦笑道,“我嫉妒別的女人不用打針吃藥也能生健康的孩子,我嫉妒你從小到大樣樣比賀聆優秀,我嫉妒那孩子越來越自信,風頭漸漸壓過賀聆,憑什麼我的孩子在手術室裡受苦,而你們越來越好呢?”
“……你簡直不可理喻。”
“反正事情都變成這樣了,除了賀聆,我什麼都沒守住。”
“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秦芯璐抬起頭,深深地看著薛時彥,無奈道:“雖然我有時候會嫉妒你,但是我大部分時候還是會把你當做我的孩子的,這不是假話。”
“不,我不是問這個。”
“那你要問什麼?”
“你愛賀聆嗎?”
秦芯璐怔愣片刻,貌似薛時彥這個問題把她問住了。
薛時彥又問了一遍:“你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因為愛賀聆嗎?”
“我為了賀聆做了那麼多,你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可能是最近經歷了太多事,見到了太多精神不正常的人,有些感悟吧,”薛時彥感慨道,“就突然覺得,有時候‘愛’是不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謊言呢?有些人為了減輕自己的痛苦或心虛,所以套上了一層愛的外殼,不斷的告訴自己是為了愛才這麼做的,結果把自己洗腦成了一個瘋子,很可悲,也很可怕。”
秦芯璐臉色有些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薛時彥說中了。
薛時彥繼續說下去:“其實跟玄清的四師兄相比,你還算好,但是跟正常人相比,我勸你最好還是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
撂下這句話,薛時彥就轉身離開了,只留下秦芯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懷疑人生。
薛時彥和紀玄清都做了全身檢查,折騰下來天都亮了,好在沒什麼大礙,紀玄清送來得及時,雙手雙腳沒有被捆到壞死,薛時彥的傷口也不深,就是清創有些痛,不過他們還需要住院觀察休養幾天。
火勢在早晨九點多終於被撲滅了,警察給薛時彥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從工廠裡面找到了兩具焦屍,還在比對身份。
都不用出結果,薛時彥和紀玄清也知道那兩個是誰了。
所以紀玄清一天都吃不下飯,就喝了點稀粥吊著口氣,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本來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死了,卻一點都不暢快,只覺得難受。
晚上九點多,薛時彥推著輪椅帶紀玄清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個時間段出來散步的人不少,跟冰冷的病房相比起來,這地方還算有點人味。
“停。”紀玄清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