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奕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滿嘴噴髒話,句句不堪入耳,直到被關進電梯裡才聽不見他的話。
賀聆甩開了保安的手,便紀玄清走過來,質問道:“你說蔣奕沒幾天活了?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洩露。”
“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你們家的人都不告訴我真相呢,我為什麼什麼都告訴你啊?”紀玄清有些不耐煩,“再說了,你們兩做了什麼缺德事自己不清楚嗎?”
“你!”
眼看著賀聆要伸手過來抓住自己的衣領,紀玄清趕緊一個側身躲開,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他可不想卷進賀聆跟蔣奕的戰爭裡。
剛才都這麼警告蔣奕了,他要是惜命,應該會想辦法聯系六師兄或四師兄吧,希望能釣到魚。
孫導那部電影的劇本已經印出來了,從今天開始紀玄清可得好好上課了。
紀玄清進到了練習室,老師已經在等著了,她翻著劇本,眉頭緊皺,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
“袁老師下午好,怎麼了嗎?”紀玄清小心翼翼地問。
“玄清啊,這角色……”袁老師抿了抿唇,“改版過後比初稿更複雜了。”
“我知道,我提前看過電子版的。”
“藝人的第一部電影對今後的演藝生涯影響重大,就算是賀聆,他拍爛了兩部片影視資源都直線下跌,我們可不能抱著試水的心態去演,而是一定要演好。”
“我知道,我也想演好這個角色,這個角色……”紀玄清頓了一下,“對我來說很重要。”
王漾這個角色跟紀玄瑞比起來,其實都是小巫見大巫了,王漾只是貪和愛財,大部分時候做事還是講究邏輯的,而且貪生怕死,紀玄瑞是純瘋,瘋子做事不講究邏輯,還不怕死,只要演出紀玄瑞的三分,就能達到王漾的九分。
為什麼會下這種結論?因為前陣子孫導給紀玄清發來了當時試鏡的影片,不止是他一個人的,而是所有人的。
紀玄清從第一個選手開始看到結尾,其實看到第十個的時候就有些疲憊了,到了倒數第三個已經很不耐煩了,到了最後一個也就是自己出場,也只是稍微打起點精神,直到看到自己跪下來抬起臉的那一刻,紀玄清瞬間清醒了。
因為他看到了其他選手都沒有演出來的情緒——狠勁,雖然愧疚、痛苦,但是又有一絲不甘心,甚至不甘心到有些發狠,就連他當時都沒注意到自己演出了這種感覺。
他有思考過為什麼會演出這種感覺。
他想起以前的某一天,紀玄瑞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惹得師父大發雷霆,不但用藤條抽他,還逼他在神像面前下跪磕頭並且罰抄書。
那天紀玄清去給紀玄瑞送飯,先是偷偷從視窗瞥了一眼,只是這一眼,就看到了讓他印象深刻的一幕——紀玄瑞的手在平穩的寫字,紙張上的字也排列有致、落筆有神,但是他的表情十分陰狠,像是不甘心不服氣到極致才有的狠勁,這是其他師兄臉上都沒見過的。
但是在紀玄瑞注意到紀玄清存在的那一刻,他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溫柔地問:“玄清?你是給四哥送飯來了嗎?”
直到多年之後的現在,紀玄清才意識到,紀玄瑞從來都沒有服過師父,甚至他的很多理念和觀念都是跟道家背道而馳的,只不過以前吃著道家飯不得不演,說他沒有一點感情也不至於,但是那份感情不足以壓住他的不甘和狠勁。
王漾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對母親並不是沒有感情和愧疚,但是他的觀念早已與母親不同,對賭博的不甘和渴望甚至超過了親情的分量,而那股狠勁只會讓他越陷越深。
紀玄清希望紀玄瑞能看到這部電影,不管紀玄瑞的反應是迷途知返也好,嗤之以鼻也罷,他都希望紀玄瑞的結局能像王漾一樣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