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研磨執筆,筆沾濃墨欲滴,剎那如蝶斂翅墜入白紙之上,將透未透。
一如世事真相,總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好在國孝期間,不得宴飲婚嫁,否則……”未盡之意盡在白黎眼角戲謔處。
歐陽瑾瑜白了臉,好在此事未落地成真,否則他又對得起誰?先祖?鄉里長輩?還是倉庚?
抱拳長躬,聲音透而澈“多謝王爺。”
“不必謝我。”白黎懶散起身將人扶起,眼神多了幾分真摯“英國公此事做得不地道,你也不差多少。你和倉庚……終究是斷還是續,總得給個說法。你若不願給個名分說法,也別誤了女兒家的大事。”白黎負手說到,話裡話外藏著針。
歐陽瑾瑜垂眉,睫毛擋住眼,不知如何,只聞得他聲“此事,多謝王爺關心。”
砰砰砰
敲門聲震如洪鐘,白黎當即蹙眉吩咐“元清,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歐陽公子,不好了!”門外人大聲吼道,“我家公子遇害了!”
才走至亭邊的元清一愣,看向白黎。
歐陽瑾瑜似是辨出了此人是誰,臉色一白,跌跌撞撞的跑去開門,中途還撞到了元清,只他一介文人不習武術,比不得元清身強體壯,就這一下,元清沒什麼事反倒是他險些坐在了地上。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東陽興致上來,難得跑出來一次,怎麼能不湊熱鬧?
遂拉著唐玥盧文君就去。
還是林嫻心細,吩咐吉祥如意拿了帷幕,斗篷,若是要出門怎麼能不帶這些?
唐瑚白黎也跟著走了出來。
這人命關天,可不好袖手旁觀。
“你且仔細說,到底出了何事?”歐陽瑾瑜開了門立即拽住報信的人,面色蒼白目眥欲裂,有幾分猙獰。
那人是英國公那位字子卿的貴公子身邊的隨從,被遣來叫歐陽瑾瑜過去的,也不知是在懼怕府裡的懲罰還是在驚恐公子的死狀,兩股戰戰,站立不穩,斷斷續續的開口“是……是我家公子死在了吹雪臺。”
白露寺有一吹雪臺,居高處,臺下是懸崖,臺上修木柵欄圍住,臨風而立,有聽風吹雪意氣滿山河的氣概,深受文人喜愛。
“可報官了?”白黎問。英國公家的這位子卿雖不是世子,可也是世子的同胞弟弟,死在白露寺?這事一不留神就得鬧大!
“已經報官了。”
“誰人處理?”
“刑部鄭肅希大人。”
嗯,老熟人。白黎鬆了口氣,辦案還是熟人好。
“我們要過去看看嗎?”唐玥過來扯著白黎衣袖詢問。是鄭肅希這倒是好說,看著姜覓姐姐的份上也好辦事,藉口雖已有了,可這麼多女眷要是處理不好可得被人詬病的。
“嗯,一會我先過去看看情況,待沒什麼人時再讓元清過來接你們。這事我們只說來梅花塢賞花,只無意碰到他們幾人,走個過場,稍後我派人送你們回去。”白黎小聲道。
唐玥有些不同意“那你呢?”
“英國公家的嫡孫死在這裡,不好袖手旁觀。”
“嗯,那你自己一切小心。還有之前引他們過來的……”
“放心,他不會說出去的。”女兒家的名節總還是要顧忌的。
一旁的唐瑚看到兩人頭都快湊一堆了,心裡那叫一個恨!衣袖都快被他拽出絲了,青松青墨也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走吧。”見這隨從神魂不守的想來也問不出什麼,白黎乾脆帶著人直接去了白露寺主殿。
眾僧人已至此,老方丈鬍鬚皆霜雪色,眉目耷拉著昏昏欲睡,精神不好。旁邊是帶刀的官兵,是刑部的人。另有一些錦衣華服之人,以扇掩面或站或坐,竊竊私語。
“方丈。”白黎欠首問好。
老方丈抬了抬眼皮,見是白黎道“平王。”
“見過平王。”眾官兵問好。
“平王。”士子們拱手。
白黎“嗯”了一聲便問“鄭大人何在?”
“大人與仵作正在靜室驗屍。”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