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這一天,按照華夏江南的習俗,卻是要起個大早上山祭祖,每個墳頭燒上幾疊黃紙,敬上兩杯酒水,碗碟中魚、肉、米飯不可少,放上一掛不大的鞭炮,再磕上三個響頭,便是祖宗吃飽了,保佑兒孫下一年平平安安,無災無病。
老屋王村便坐落在蜿蜒起伏的大山之下,這座如同匍匐巨龍的大山叫做龍山。村後幾座丘陵如同巨龍的手爪,便喚做龍爪山,王瑾瑜的祖墳便葬在這片丘陵之中。
雖然已經改革開放很多年,但春風就像這末冬氣候一樣,還未吹進這山溝溝裡。從丘陵上方往村子望去,有幾棟樓房點綴在瓦房之間,冬日的稻田裡只有枯黃的稻草磊成一堆堆,樹木倒是青翠,江南的樹大多都是常綠的,還有數縷炊煙在寒風中遙遙升起。
一縷薄霧在山間縈繞,數日前下的薄雪還未融化殆盡,好在太陽還未升起,泥濘的山道在一夜的寒風中凍結的如同岩石,若是再晚上一個小時,地面氣溫有所回升,這山道就難以下腳了。
鞭炮放完,黃紙燒盡,響頭磕遍,在父母的墓前站了許久,王瑾瑜想著三年前那個深夜醉酒飆車的富二代,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權利、金錢,只要有其一,便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也因為這件事,王瑾瑜與那些無良的親戚鬧翻,至今不相往來。雖然獲得了一筆賠款,但是王瑾瑜依舊咽不下這口氣,不管是那富二代,還是拿了富二代錢財息事寧人的無良親戚。
都說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王瑾瑜也想要這麼做,但是當他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準備,得到的卻是那富二代出國的資訊!
一盒黃山抽完,一瓶酒小半進了他的胃裡。王瑾瑜長嘆一聲,起身回家!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從小練武,家傳的把式,原本只是愛好,但家毀人亡後這三年來,卻如同入了魔的扎馬步、練拳,將滿腔仇恨化作練拳的動力!也只有在自己筋疲力盡之後,才將仇恨深深地壓在心底!
“回家?”
“哪裡還有家?”
“王瑾瑜,你就是個懦夫,練了十年的拳還是個懦夫。”
太陽已經高高的掛在天空中,照在身上暖和和的,但他的心卻是冷的。地面已經沒有上山時候那麼幹爽了,凍結的地面已經解凍,又被請祖的踩個稀爛,實在是溼滑不堪。
喝完酒後有些暈沉,下山的過程中王瑾瑜不可避免的摔了個狗吃屎,不過,除了眉心擦破了一層油皮,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瑾瑜,你這頭磕的還真到位啊!”坐在順風車上,遠房大堂哥打趣道。
“小林哥,不要打趣我了。下山路滑,摔了一跤。”王瑾瑜揉了揉眉心,火辣辣的痛。
王瑾瑜也沒將這小傷放在心上,加上喝了酒,又悲傷過度,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拒絕了遠房大堂哥的邀請,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三點,這間百平米的小屋是父母在城裡給王瑾瑜買來當新房的,只是現在物是人非。
走進書房,裡面全是一些健身器材,王瑾瑜朝著天花板無聲的嘶吼著,然後朝著沙袋瘋狂的傾瀉著自己的情緒。
當整個人徹底的累了之後,這才隨便燒了點菜便算是年夜飯。
看著屋外鞭炮燃放之後留下的一地紅色,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王瑾瑜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有些生無可戀的味道。
雖然電視上的春晚已經開始,其實雙眼的焦距卻早已茫然的聚在了自己面前半米的地方。
事實上,那裡什麼也沒有,即使拿手去摸也不能摸到任何的東西。
但是,對於王瑾瑜而言,那裡卻存在著一個極其詭異的東西。如果要用一個詞來解釋,那就是神秘、未知,還有深深的恐懼。
這是一個充滿了洪荒,詭異,神秘的氣息的祭壇!
說這東西是祭壇也不太精確,應該是某種獸爪仰天從虛空之中伸出來,大概有臉盆大小。這爪子有五指,爪尖指甲烏黑鋒利,手指上佈滿了金黃色的細密鱗片。聯想到老家的龍山,王瑾瑜感覺這就是一隻龍爪。
就在這龍爪中間,不斷的有電光縈繞,生滅不定,就在這表層的電光之下,瀰漫著一層迷霧,似乎在這迷霧之下又有著另一個世界!
從看見這隻龍爪開始,王瑾瑜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電光在掌心不斷的變化,然後與他額頭的傷口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王瑾瑜朝著鏡子仔細觀察這眉心的印記,這是中午摔出來的傷口,已經癒合並且淡不可見,若是仔細辨認會發現這傷口呈火焰形狀。
就在這時候,一股資訊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緊接著就見到龍爪做出了一個徐徐攥拳,握緊的動作,當它開啟之後,露出一個如若黑洞一樣的漩渦,似乎掉進去就永遠不可能再爬出來!
那掌心的黑洞充滿了洪荒、遠古的氣息,讓人看一眼便有窒息的感覺!
王瑾瑜閉著眼睛本能的將整個心神沉入眉心,一道冰冷的聲音很自然的就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