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辰時,你我父子二人在密室見面。”秦戰天又轉過身來,面向那一排書架說道:“為父上次到雲水山莊的時候,還僅僅是你這一般的年紀,轉眼歲月蹉跎,真是讓人感嘆啊。只可惜當時為父只在雲水山莊只住了半年,這書房裡的書都沒有看完,現在想想倒是非常遺憾的一件事情。”
“是,那孩兒就不打擾了。”秦孤月鞠了一躬,轉過身就朝屋外走去,快要走到門口時,他陡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對秦戰天問道:“父親大人,您難道就一點都不關心我這一身武道修為的來歷嗎?”
可以說,這是秦孤月今天夜談之後最大的困惑,難道秦戰天一點都不懷疑秦孤月這一身武道修為的來歷嗎?而且以秦戰天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來秦孤月是罕見的相術武道雙修,為什麼他一點沒有發問,就好像,半年之前的那個“廢物”兒子,時至今日就應該是一名年輕之輩的翹楚一般。
先知先覺?怎麼可能,那秦孤月就不會被送到雲水山莊來了!
事出怪異,必有妖,如果此時,秦戰天說是秦家某位先祖,或者先先祖,甚至是信長公顯靈託夢給他云云,秦孤月恐怕都會相信,然而……
“每一個強者都會有一些除了自己以外,都不願意說的秘密……”秦戰天的語氣淡然如月拂楊柳,“為父亦不例外,你若願意說,為父當然願意聽,不願意說,為父也不好勉強……為父只是知道,你自幼秉性不壞,不會危害整個秦家的。”
“是,父親大人。”秦孤月似乎為秦戰天的話微微打動了,說道:“那明天,孩兒再與您細細稟告吧!”
“哈哈哈……”秦戰天撫須笑道:“其實為父也是好奇得很啊,究竟是什麼樣的奇遇,可以讓我的兒子如此脫胎換骨啊!”
“父親大人,明天想必會讓您十分驚訝的。”秦孤月應了一聲,推門走了出去。
偌大的書房裡,也就只剩下這名權傾朝野的當朝大將軍了。
一身絳色長袍映著房內的燈光與屋外的月光,灑在地上,如銀似霜。這名星傑階的強者側過身來,將手中書卷扣在書桌上,望著窗外月影婆娑,輕聲嘆了一句道:“如玉,你看,咱們的兒子長大了。已經能夠做大事了……”
但是他很快就低下頭來,搖了搖頭,似乎是有些苦惱:“可是,傲風怎麼辦呢?”
夜色如水,此時在房間內的秦孤月也是萬千思緒如同地網天羅。
再一次冥想被打斷,他終於緩緩睜開眼睛來,伴隨著一聲輕輕的長嘆,終結了腦海之中無數回憶的畫面。
他只要一閉上眼睛,以前在秦府,在雲京城的畫面就會如雪片一般紛至沓來,其中的很多都幾乎要被遺忘的細節更是毫髮畢現,簡直就是與之前纏繞他的夢魘一般。
恨……還是寬恕?
這已是橫在他腦海之中的一道天塹了。
秦戰天的確對自己不公,可是要找一個恨他的理由,卻是真的把秦孤月給難到了。
秦傲風的確奪走了自己的一切,可這都是他的母親薄氏一手操作的,甚至一定程度上,秦傲風與他一樣,都是政治的犧牲品。
“父親不知道會怎麼樣安置我……”秦孤月在心中嘀咕了一聲,想道:“若是以前,肯定他就放我在雲水山莊自生自滅了,但現在肯定不可能了……而且從父親的話語中,不難看出,好像現在雲京城的情況也不樂觀,不然也不會讓我趁著過屠蘇節的機會回雲京城。”
難道秦戰天會改變初衷,再次將秦孤月推到臺前嗎?
讓這個曾經被各大家族恥笑,作為茶餘飯後笑料的少年,再次以強勢的姿態迴歸到舞臺的中央嗎?
可是秦傲風怎麼辦?薄氏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比起與對手的生死之戰,親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才是更叫人心寒吧。
當然薄氏不算,秦孤月對於這個對待自己無比刻薄的繼母,幾乎沒有任何的感情。
可是傲風,當真是他的親弟弟啊……
是夜無眠,秦孤月想到了很多很多,但是回想起來最多的,還是那曾經一襲白裙,娉娉嫋嫋坐在他榻邊,巧笑倩兮的麗影——緋羽琉。
如果不是她,現在的秦孤月會是什麼模樣?
如果不是她,如今的秦戰天對於他又是什麼態度?
如果不是她,月色如水的今夜,他又該去想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