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這幾日京城戒嚴,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鳳昭然寒聲,聲音略微有些清冷。
沈老夫人低聲應道:“難為公主有這份心,只是老身行得正,無需懼怕,倒是難為公主在喪母之時還要權衡利弊,皇家果真薄情啊,公主若是願意,不如隨老身去北地。”
“權衡?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母后身染重疾,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了,老夫人這麼說難不成是在挑撥我鳳家兄弟之間的關係?”
鳳昭然倒也直白。
太后沒了,她的婚約便只在皇帝哥哥一句話,不,應該說是七哥一句話,她不用嫁去北地,自然不用給沈家面子。
“咳咳。”沈老夫人捂著嘴,嗆了一下,笑得有些難堪,“公主想的有些多了,老身也乏了,只是公主切記老身所言,有用的上老身,隨時可以知會。”
“不必了,還請老夫人轉告沈家公子,此生無緣,請他放心昭然不會再做糾纏了。”
鳳昭然冷聲道,轉身往宮內跑去,也不管身後老人那如鷹隼一般的眼神。
“老夫人,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真當太后還在呢!”身側的婢女憤憤。
老夫人臉上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怕什麼,從前有太后壓著,如今呢,不過一盤散沙。”
“瞿言傳回訊息,七王爺沒死,難怪鳳昭然剛才這般氣勢。”
老夫人摟著湯婆子的手微微一抖,她面色迥異:“你說什麼,鳳晉衍沒死,怎麼可能?”
“是,宮中不少人親眼所見,怕是往後少了一個太后,會多一個攝政王。”婢女輕聲提醒。
沈老夫人咯咯咯地冷笑道:“難怪這小丫頭剛才這般氣勢,左右她還是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呢。”
馬車在夜色中疾馳,只在朱雀大街留下一道車輪印記。
……
鳳昭然回過神來才覺得腳凍得瑟瑟發抖,她暗自咬牙,啐了一口:“呵,老雞賊,還想挑撥我,從前是我眼瞎看上沈鏡衣了……嘶,還真冷啊。”
鳳昭然連蹦帶跳往裡頭走,實在受不了了,雪還未化,凍地腳有些冷。
她回去宮內的時候,珠兒嚇了一跳,慌忙取了暖絨的鞋子過來。
“公主您要嚇死奴婢啊。”
“噓,別咋咋呼呼的。”鳳昭然凝聲,“皇嫂好些了麼?”
“還是那樣,七王爺在院裡陪著呢,你說咱們七爺也真是痴情。”珠兒說著,眼底流露出羨慕之情,看著那對璧人,如今尚還有些恍惚。
鳳昭然得意地點頭:“那是必然,一個我七哥,一個是我師父,怎麼可能是凡夫俗子,不過七哥什麼時候跟師父勾搭在一起的,難道說,這一出冥婚其實是他們釜底抽薪的計策?”
鳳昭然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不過事情總歸是塵埃落定了,她也該走了。
這座城,就是一座牢籠,一個傷心地,裡面住著心頭未亡人。
鳳昭然抱著腿,在宮門前坐了一夜,想了一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切來得太快,還來不及消化,思及那些瑣碎的細節,眼眶一瞬便紅了,她抱著那個木偶娃娃,哭得像個淚人,整整哭了一夜也沒有想清楚。
……
“去備著薑湯水,再熱一次。”鳳晉衍吩咐下去,在身側陪了她一夜。
天亮時分,楚雲輕才挪動一步,像是融入冰雪之中一樣,她沉聲:“我沒事了,對不起,讓你跟我凍了一夜。”
“犯傻麼?”男人慌忙抱過她,將她攔腰抱起,拽著進屋子裡,“不準亂動,看看這手凍成什麼樣子了。”
“我只是想冷靜冷靜。”
楚雲輕低聲道,眼底的悲傷依舊那麼深,不過整個人情緒好了不少,肚子餓得咕咕叫,鳳晉衍會意。
“把清粥也端上來,這會少吃些我知道你胃口不好。”他柔聲道,抓著她的小爪子在手掌心裡,慢慢揉搓。
暖意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