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做君王,皇上更是失敗至極。臣妾都懶得說了,反正衛知也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皇上曾經跟臣妾說,這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是您的忠臣孝子。如今看來,皇上果然英明。如今皇上病著,您的大臣們,一個個只想著外面的叛軍要打進來了,想著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想著怎麼延續自己的榮華富貴。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又有誰真的在乎呢?臣妾甚至覺得,他們興許巴不得皇上您趕緊死了呢。”
皇上的左手忽然掙扎著抓住了香君。
倒是沒想到,皇上的左手,還有一些勁兒呢,抓住香君就不放。
香君也不慌,也懶得掙扎。
“其實皇上還沒死,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定,臣妾本不該與皇上攤牌的,等到皇上死透了,這些話,留在皇上的墳前說,才最穩妥。但臣妾想了想,又有什麼關係呢?”
香君彎下腰,直視著皇上的眼睛。
“皇上對臣妾說過,你只有贏下去,所有人才會一直做皇上的奴才,只可惜……你已經輸了。皇上這樣的人,是一次都輸不起的,因為,這些年,你自私自利、暴虐殘忍、踐踏真心。你對別人的痛苦視若無睹,以折磨、玩弄他人為樂。愛你的人,要被你無情的利用、榨乾所有價值後拋棄。宮女的女人,要被你凌辱折磨,毫無尊嚴可言。奴才們因為你的一時興起,一個接一個地死在北巡的路上,生病了,連歇一歇的權力都沒有。你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深淵,靠近你的人,都要墮入你的深淵裡。所以,這滿宮裡,沒有一個人真的在乎你。
“你是不是一直很得意,認為你高高在上,可以玩弄所有人?你錯了,高高在上的是皇帝,不是你周清河。大家怕的、敬的、忠誠的、在乎的全都是那至尊之位。至於周清河,不過是這深宮裡的一隻老鼠罷了。”
皇帝那抓著香君的手,掙扎了半天,終於還是鬆開了。
香君起身,將那帕子扔在了盆子裡。
其實,香君本可以讓皇上醒不過來的,但是她沒有這麼做。
一是因為,皇上多活幾日,她能更順利地拿住宮中和前朝的權力。
二是因為,她想撈一撈衛知也,皇上若是真讓他氣死了,他定是活不了的。這個“殺”皇上的人,香君另有人選。
三是因為,香君這人,記仇得很。皇帝對顧亭雪誅心了那麼多次,這人生最後一程,她定是要讓皇上日日活在折磨裡。
如今的情況,香君根本不怕皇帝能翻盤,沒可能了。
就是現在皇上忽然醒了過來,能說話,能行動,這太極殿的所有人,都會把皇上按回床上弄死。
因為所有宮人,都已經選擇了香君,放棄了皇帝。
大家都沒有回頭路了。
這太極殿,就是皇帝的墳墓。
外面通傳的聲音響起,是萬里春帶著宴離來了。
宴離給皇上施了針,皇上便又睡了過去。
“娘娘放心,沒有四五個時辰,皇上不會醒的。”
香君點點頭,便往外走。
萬里春立刻跟上,然後給了他兩個徒弟一個眼神,讓他們進去守著。
萬里春壓低聲音說:“守好了,除了皇后娘娘的安排的人,誰都不準進去。”
“是。”
香君走到外間坐下,萬里春立刻上前,小聲在香君身邊說:“娘娘……奴才問過了,璟王殿下守著皇上的時候,皇上的確在他手上寫了些什麼。只是,奴才們只看到皇上的手指在動,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應該是四個字。”
香君又問:“皇帝寫完了之後,元朗是什麼反應?”
“璟王殿下似乎沒明白,懵懵懂懂的樣子,沒一會兒就抓著皇上的手,累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