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托住她的腰肢,熟悉的雪松氣息混著淡淡血腥味將她籠罩。
季蕭仰起頭,對上那雙黑色口罩上方深邃如墨的眼睛。
男人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離她那麼近。
她比記憶中豐腴了些,腰肢卻依然纖細得不盈一握,髮絲間縈繞的陌生香水味讓陸知琛心頭微顫。
那抹溫度透過布料灼燒著他的面板,幾乎要擊潰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讓陸知琛幾乎要失控地將人揉進懷裡。
可這不是沉溺的時候。
“喲,英雄救美?”刀疤臉獰笑著亮出匕首,朝兩個同夥使了個眼色,“給我往死裡打!”
其他兩個綁匪手中的鋼管呼嘯而至。
“跑!”
下一秒,陸知琛猛地將季蕭推向安全地帶,鋼管擦著他額角劃過,鮮血頓時浸透半邊口罩。
他又用抬起胳膊格擋襲來的第二根鋼管,將女人護在身後,清晰的骨裂聲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當第三道寒光襲來時,季蕭本能地撲上前:“小心!”
陸知琛旋身將她護在懷中,鋼管重重砸上脊椎的悶響讓她渾身一顫。
他悶哼著跪倒在地,卻仍用臂彎為她築起最後的屏障。
季蕭看見他白襯衫下滲出的暗紅血跡,那是舊傷崩裂的痕跡。
“多管閒事!”為首的刀疤臉突然抽出匕首,狠狠刺向他後心。
季蕭尖叫著去擋,指尖勾住滑落的口罩。
月光傾瀉而下,照亮那張染血的面容
槍聲驟然響起,刀疤臉應聲倒地。
警笛聲中,姍姍來遲的姜廷澈帶著保鏢趕到現場。他因遲遲未收到季蕭到家的訊息而警覺,卻只看見她跪坐在血泊裡,懷中男人蒼白的臉上血跡未乾。
溫熱的血從陸知琛嘴角溢位,在女人的裙子上擺上綻開紅梅。
季蕭顫抖的手捧住他的臉,淚水如斷線珍珠,砸在他染血的睫毛上:“別睡……求你看著我……”
陸知琛渙散的瞳孔微微聚焦。恍惚間,眼前這張淚顏與記憶中那個小啞巴數次落淚的模樣重疊——他看見那個被母親責罵後躲在花園角落偷偷抹淚的瘦小身影,看見她在學校受盡委屈卻只能躲在房間無聲落淚的倔強模樣,記得她被他誤會時死死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的隱忍,更忘不了她最終決定離開時,轉身那一刻從眼角滑落的那滴淚。
每一滴淚都像一把鈍刀,在他心上劃出深深的傷痕。
那些他曾經忽視的、誤解的、甚至刻意傷害的淚水,如今全都化作鋒利的箭矢,一支支射回他的心臟。
他這才驚覺,就算她之前不會說話,卻早已用眼淚訴說過千言萬語,而他卻從未真正聽懂。
染血的手指抬起,輕輕擦過她滾落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