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能帶回來的才叫獵物。”
他輕聲呢喃,腳步一瘸一拐,卻帶著從未有過的篤定。
回程的路上,雨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他穿過林間溪口時,忽聽見一陣細弱的嗚咽。
循聲而去,見一棵傾倒的枯樹下,一隻滿身泥濘的小狗蜷縮著躺在那裡,通身溼透,尾巴微微顫抖。
秋辭鏡蹲下身,望著那雙渾濁卻倔強的眼珠,半晌後伸出手。
“……走吧,我也不是沒地方給你睡。”
他懷中多了一隻小狗,腳下泥濘依舊,但天色,似乎明朗了些許。
黃昏的餘暉灑落山林,洇染出一片溫柔金光。秋辭鏡抱著小狗穿過灌木,回到了營地,肩上還揹著那條足有三丈長的青鱗巨蟒。
這裡並非江陵北郊的那個臨時營地,而是這晚林獵團真正的“總堂”。
營地依山而建,三面環林,一側靠著斷崖,視野開闊,便於防禦與遠眺。
中央是一座用粗木與獸骨搭起的高腳棚屋,隊長便在其中辦公、處理事務。
棚屋前設有火塘,火塘周圍支起三口大鍋,堆著乾柴、陶罐與炊具。
再往外,是篝火區與夜間休息的獸皮帳篷。
帳篷呈半月形圍成一個弧,每人有固定位置,秋辭鏡的帳篷在東側靠山的一隅,靜謐而僻靜。
營地外圍豎起了用裂齒獸骨與竹籬編織的圍欄,並設有三處警戒哨。
他的腳步剛一踏入營地,便有幾道熟悉的聲音迎上來。
“哎呀,小鏡子回來了,這……這是巨蟒?!”
“乖乖,真是巨蟒!”一名壯漢快步迎上來,瞪大了眼,“我這幾年進山,頭一回見這種青鱗的!你小子哪兒抓來的?”
“小鏡子你懷裡的……是小狗?你真是會撿。”
說話的是晚林獵團的幾位隊員。
陳通,身形瘦高,嘴角有顆黑痣,是團裡的獵弓手,愛開玩笑,總喊秋辭鏡“小鏡子”。
大雷,粗壯爽朗,團裡的前鋒,平日在營地裡負責剝皮解骨。
此刻一手拎著裂齒獸腿骨,眼睛瞪得老大:“嘖嘖,這小狗長得跟你一個樣。”
於巧巧,年紀長秋辭鏡七歲,是個眼裡有光的少女,在秋辭鏡三歲時加入的成員。
此刻正幫忙綁縛獵物,看了眼小狗點了點頭,也不多話。
秋辭鏡沒急著解釋,只是將蛇身穩穩放在石案上。
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獸皮包裹的小袋子,輕輕放開,露出裡面那顆墨綠中泛著微光的膽囊。
膽囊一出,空氣中便瀰漫出一絲辛辣又隱晦的腥氣,夾雜著妖氣未散的殘餘威壓,逼得幾個獵人下意識退後一步。
一名身披褐袍、眉眼溫和的中年女子走近,這是晚林獵團的團長,也是他的養母——林婉娘。雖非親生,卻始終以慈母之心待他。
“這是妖蛇的膽?”她手持短刃,神色沉穩地走近幾步,蹲下身仔細檢視那顆膽囊,又看了看蛇身的斑紋與頭骨。
“該不會是那條傳說中的裂巖青鱗蛇吧?”大雷咂舌,“它不是能吐毒氣、開石縫的嗎?你單獨幹掉的?”
“這小子,不聲不響,竟把一頭妖物給幹了?!”
“果然是裂巖青鱗蛇,成齡十年以上。”她起身,目光落在秋辭鏡身上,語氣帶著難掩的詫異與一絲讚許,“你是怎麼殺的?”
秋辭鏡略微頓了頓,將途中遭遇巨蟒、引入陷阱將其擊殺的過程簡要講述。雖然言語平淡,但聽在眾人耳中,卻不亞於一次膽大心細、生死一念的搏殺。
“沒有中毒?你小子命真硬。”
副團長程遠走過來,看了一眼那膽囊,眯起眼,“這玩意兒至少值五枚銀靈幣,若是交到坊市的煉體堂,還能換好幾斤竹紋獸肉。”
記錄員唐真手持木簡記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等待林婉娘吩咐。
“白眼繚狼一頭,裂齒獸一頭,羽角鹿三頭,白甲山雞七隻,獵物共十二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