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找專業人員來救孟抒悅,他必須以大局為重先行離開。
他剛轉身離開兩步,整個山洞就開始地動山搖起來。
來不及反應,看著從頭頂滾下來的一塊塊石頭,他趕忙背過身去,試圖阻擋那些掉落的石塊。
背上傳來骨頭碰撞皮肉的砰砰作響聲,劇烈的疼痛侵入四肢百骸,瞬間他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眼神落在幾乎垂直的洞xue底下,女人靜默無聲一動不動的模樣,莫名再次紅了眼眶。
沈靳蕭喃喃自語,“對不起,我會馬上來救你的。”
以他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解救她。
當頭頂上的石頭停止滾落時,他才撐著身體將背上的石塊小心翼翼清理至一旁簷壁的縫隙中,生怕砸到底下早已危在旦夕的女人。
他雙手攀在洞xue周遭的尖錐上緩緩向上,接觸到繩索後剛繫好,一陣地洞山搖再次襲來。
下意識往腳底下的女人看去,還不等他做出反應,頭頂就傳來一陣劇痛。
一塊掉落的石頭正中他的頭頂,似一把斧子鑿開他的頭顱,猩紅的液體瞬間從額頭如噴泉一般汩汩流出。
眼前的洞xue天旋地轉,連帶著底下那抹黑色身影也跟著模糊起來。
隨著視線的模糊,腦中卻似有光亮閃閃,無數從未見過的畫面一幕幕如走馬燈一樣在腦中閃過。
每一幀畫面如破碎的一小塊一小塊玻璃體般緩緩聚集,一點點填補那些腦中殘缺的重要部位。
沈靳蕭捂著滿是鮮血的頭,腦中嗡嗡直響,伴隨著那些突如其來的記憶,每一幀畫面都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淩遲著他每一寸神經,痛得他哀鳴出聲。
悲慟的聲音,宛如山間受困嘶鳴的野獸。
大雨滂沱中,他看到了那張刻在他靈魂深處的臉。
有著嬰兒肥卻帶著小梨渦的女人,頂著一張黑黑的小臉,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孩,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揪著他的衣領,整個人哭得像風中搖曳的黑葡萄。
那棵粗壯即便洪水都沖不倒的大槐樹上,他纏著她一直從天明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明。
就像身處夢中般,他擁著她,以為這是他對她這個外甥媳婦難以掩藏的心思幻化成的夢,在夢裡得償所願。
夢中,罪惡感吞噬著他,也令他沉淪放縱。
他想夢醒後,就忘了這場偷來的夢。
後來,醒來的他真的忘了。
忘了他和她在樹上的一切。
更甚至後來,他忘了和她在閣樓上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個時不時就得加固的溫馨小閣樓,那碗兩人夜夜喝完嫌棄彼此卻依舊喂著品嘗的羊肉湯。
還有那無數個夜晚裡,他撫摸著她隆起的肚子露出悵然的神情時,她總是附在他耳邊調皮地說著“孩子就是你的”氣話。
原來。
那不是氣話。
那三個可愛的萌萌娃娃,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後來,他是怎樣對待她的呢?
他為了完成任務,當著眾人的面撕了寫著孩子名字的紙,說不會喜歡她這種生下別人孩子的女人。
又為了和林霜結婚,將離婚書毫無愧疚地扔給了她。
更是後來,她在醫院裡命懸一線動手術取針時,他卻在陪別的女人,將那個他年少起就深愛的女人,那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就那麼拋棄。
就在剛剛,他甚至因為救不了她,動了拋下她出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