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嘴八舌說著。
孟抒悅卻彷彿聽不見般,盯著楚煙煙表面弱柳扶風被一眾人扶住,實則眼裡滿是挑釁和得意的神情,心底無限悲涼,眼眶又酸又澀。
這女人就這麼為了贏她,羞辱她,就這麼肆意玩弄一條人命。
即便那個躺在床上救命的人也叫了她多年姐姐。
腦中不斷閃現出宋時鈺不顧一切撲向她為她擋刀的場景。
想起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死氣沉沉的樣子,心痛到無以複加。
她欠他一條命。
要不是因為楚煙煙的報複,現在的宋時鈺估計早就手術完推出手術室。
港市那邊的醫生聯系他們,現在肝髒已經取出儲存,但因為家屬被人威脅捐贈者車禍違規,不僅得不到賠償金,還要賠償大筆錢財,那些家屬害怕之下不肯讓人取走肝髒。
即便內地醫院這邊表示願意賠償錢財,對方也不同意,因為他們深知對方的勢力他們惹不起,只能出爾反爾。
這是唯一能救時鈺的機會。
絕不能放棄。
孟抒悅蜷了蜷僵硬麻木的手指,看向牆上的鬧鐘。
時間距離肝髒取出已經過去五個小時,過來時,醫生就告知她肝髒取出後15個小時內就必須手術。
除去路上運輸的時間,留給她的時間僅有五個小時了。
面對對面楚煙煙唇角張合間無聲的威脅,明晃晃就是在警告她時間不多了。
宴會廳內悠揚的鋼琴曲驟然停止,最後一個休止符餘音消弭在宴會廳上方,似在給她接下來的話當開場白。
孟抒悅動了動幹涸的嘴唇,再次掀眸看向眾人時,眼眸坦坦蕩蕩掃向眾人,扯著嘶啞的嗓音艱難地發出一個又一個字。
“我,孟抒悅,就是故意裝傲氣勾搭白擎豐!”
“我,生的三胞胎是下鄉時勾搭已婚的漢子生下的孩子。”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三!”
每一個字,都宛如沙礪碾過喉頭擠出來的音調,沙啞而又沉重,字字泣血。
李斌曾問過她為什麼不要沈靳蕭了。
她曾說過,尊嚴比感情更重要。
但,現在,尊嚴這東西在人命面前,壓根算個屁。
喉間傳來陣陣鐵鏽味,她死咬著牙,眼前一片模糊,說出那最令人不齒的話。
“我,是個一次只要五毛錢的j人!”
她站得筆直,卻好像聽到自己一身傲骨被敲碎的聲音,碎得只剩齏粉。
如今站著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在那一句句自辱的話中,一整個千瘡百孔剛剛縫合好的胸腔宛如再次被撕裂開來,有千萬把刀在裡頭瘋狂攪動,攪得她連帶靈魂也破敗不堪起來。
她的最後一句話,如油鍋裡被潑了一勺冷水,全場都沸騰了。
嘲笑聲鋪天蓋而來,如尖針般刺穿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