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盡頭,黑色的土地上。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戲碼在上演著,只不過,強弱雙方都不是自然眼邊出來的生靈。
半人高的人形螳螂狠狠地撕咬著身下的殘屍,那是一頭碩大的甲蟲,甲殼破碎漏出其內脆弱的肉體,附近遍地是綠色與黑色的液體,人形螳螂半邊翅膀已無跡可尋,半身節肢也無力地下垂著。
但不要緊,這場戰鬥贏的是它,只要贏的是它就都不是問題。
只要把對手全部吃掉,遭受的傷勢不僅會痊癒,而且它也會變得更強,變成更強的妖魔。這就是妖魔間的爭鬥,只要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一切都會值得,一時的虛弱更是值得的!
但遠方似乎有什麼動靜,人形螳螂警惕地抬起頭,可別是其他什麼來搶食的妖魔,但就見天邊,白茫茫的飛雪蔓延而至,一道人影伴隨著飛雪與呼嘯的風聲,出現在人形螳螂的不遠處,寒冷侵襲,大地覆上銀霜。
笛子安沒去看那頭變成冰雕的妖魔,一路而來,這樣的妖魔殺了多少已經難以計數。隨手揮了揮,冰雕碎裂開來。但笛子安的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
“趕不上了嗎?”笛子安遙遙眺望著遠方隱隱可見的山脈,在那上空,一輪青色的星辰綻放光芒。
在笛子安驚駭的注視下,星辰,墜向那座天際的山脈。巨大的劍鳴從天邊傳來,一瞬間浩蕩千里,向著無窮遠處轟鳴而去。笛子安咬了咬牙,再度加快速度。
……
“你來了啊,”陰靈脩還是那幅模樣,一身黑袍,雙眼蒙著黑布。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是身後那條盤著身子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巨蛇是怎麼回事?
那雙眼睛好大看過來我壓力好大有木有!笛子安嚥了咽口水,還有不遠處那具宏偉的屍骨,在剛才趕來的路上遠遠就能看到那森然空洞的骸骨龍型。
其保持著仰天長嘯的英姿,完全化作白骨的聲帶自然無法發出任何聲響,但還是讓人難以剋制去想象如若其是活著的生命那該是何等的威嚴。
這就是這個世界真的強大的妖魔嗎?跟自己之前小打小鬧遇到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東西。笛子安一路上順風順水所積攢的一丟丟小驕傲被打擊的屍骨無存。
陰靈脩看了笛子安一眼,“你來的正好,我剛要引爆這個世界的火。”那條身軀如同山脈般的巨蛇燈塔般巨大的獸瞳里人性化地出現了一抹期待的神色。但笛子安愣了愣,自己這沒聽錯吧,引爆?火?
自己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笛子安真是才看到陰靈脩手裡拿著一顆漆黑的水晶,在之前,這顆水晶鑲嵌在那位自稱魔神的存在頭頂的冠冕上。
等,等一下,笛子安在心中無聲吶喊,似乎想說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可惜陰靈脩顯然沒有意會他的意思。只見陰靈脩輕飄飄地將水晶往天上一拋,一柄指標模樣的劍在其手中,一劍揮了上去。
而後,是世界破碎的聲音。無窮無盡的光爆發,笛子安忍不住閉上了眼,但視網膜上卻浮現出清晰的畫面。
命運的審判一般,在這個世界上,所有殘存的生命,不論人類,妖魔,動物植物,在這一刻平等的看到了世界精神的倒影。
所有生靈抬頭就可看見的一幕。
一顆遍佈創口的暗藍色星辰,其上有八道拔地而起的黑色濃煙,如擎天之柱一般在天空聯結,成為一個遮天蔽日的黑色影幕,罩住了整顆星辰。
在宇宙之中就如同一顆漆黑的星辰一般,沒有光亮,沒有希望。
但是變化就在這時產生了,一道青色的光從黑幕之中爆發,那是一顆青色的星辰,從黑幕之內緩緩升起。
黑暗被星辰撕裂,地面之上也不再有八道用以支撐的黑煙,似乎是因為沒有得到補充,黑幕後繼無力,在被撕開一道口子之後無法癒合,但是巨大的黑暗依舊籠罩著星球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方,就算是那顆青色的星辰也無能為力。
那畢竟是匯聚了千萬年的黑暗,哪是那麼容易瞬間驅散呢?除非,是更為強大更為狂暴的力量。
然後,所有生靈都看到了,從那個被撕開的口子裡,有光從其內傳出。一瞬間如同大日誕生,
極盛的浩蕩光流瞬間就驅散了黑幕,籠罩了整個星球上方的天空,事實上這卻是能量的洪流在激盪,暴戾的席捲著空氣之中的大源魔力,折射出了虛空之中正在發生的可怕景象,並且倒映在世界精神空間之上。
火,被引爆了。
陰靈脩奉行著顯然是不破不立的信條,被壓制了千萬年的火已經羸弱無力,不足以重置這個世界被扭曲的法則。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火剩下的威能連同火本身一起,完全引爆。
瞬間爆炸!
一時間引力崩塌時空扭曲,真實與虛幻的界限不再涇渭分明,龐大的能量超越了世界所能修正的界限,從而直接化作了世界本身也無法否認的‘現象’。
在這個時候只要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那麼就算是瞎子都能夠接受到這如同再度創世一般的盛景。
“太兇殘了吧!”笛子安喃喃自語,自己這個導師到底什麼來頭?說滅火就滅火,你這麼牛你家裡人知道嗎?
天空中浮現的存在於世界精神領域的現象逐漸消退,世界所有的子民聽到了如同天啟一般的聲音,陰靈脩的聲音,淡漠有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自此重新開始,新的天命。”
如同史詩中創世的神明一言而分日夜,一語以定山河,隨著這一句話,某種規則改變了,在這片大地上,這個世界裡,新的法則立下。
大地之上無數陰暗匯聚之地,那些妖魔爆發巨大的騷動,力量從它們身上迅速流逝,這一刻,妖魔失去了它們賴以生存的土壤。
人類的紀元重新開啟,在妖魔肆虐之紀後,這個世界,又一次屬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