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琳迅速後退,躲開了穆楠楓向自己伸過來的手,厭惡感使南琳緊緊皺起了眉頭,“心上?我在你心上?你覺得我們還會有以後嗎?在你和我閨蜜林若楠做出那種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以後了。“
南琳的語氣愈發冰冷,她淡淡的看著穆楠楓,彷彿透過他也看著自己曾經的年少時光,記憶中那些甜蜜的過往,此刻都化作了鋒利的刀片,一片片割掉她曾經的青春。她清楚的記得她媽媽和她說過,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家族給她辦的滿月宴上,宴會上,小小年紀的穆楠楓指著她說要保護妹妹一輩子。還有他們確定戀愛的關係的那次,穆楠楓穿著筆挺的西裝,紳士地向她伸出手邀舞,她欣喜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隨著他步入舞池,他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他說她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孩,不做作,不世故,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是星辰大海……
後來熱戀,他們並肩走過巴黎時裝週的鎂光燈海洋,指尖相觸的溫度藏進高定時裝流轉的光影裡;暮色漫過塞納河畔時,碎金般的波光躍上她髮梢,他伸手替她拂開的動作,比秀場上任何設計都令人心動;當埃菲爾鐵塔亮起璀璨千萬盞時,彷彿情意輝映在了河面的波光裡,她睫毛上躍動的細碎的斑斕,恍惚間竟分不清,是鐵塔將星辰揉碎灑落人間,還是他眼底的溫柔比夜色更璀璨。風掠過塞納河的粼粼水波,裹著香榭麗舍大道的梧桐氣息,將他們依偎的身影,釀成了巴黎夜景裡最動人的剪影。
曾經的甜蜜,如今的諷刺,從前南琳和穆楠楓會記得彼此喜歡的每一種口味的蛋糕。草莓慕斯的酸甜是她的心頭好,提拉米蘇的醇厚是他的鐘情。他會在她加班時送來熱可可,杯沿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電腦螢幕,卻溫暖了她疲憊的心;她會在他加班時送去可口的夜宵,香氣四溢的飯菜裡藏著她滿滿的關切。他會在她生病時徹夜照顧她,額頭上的毛巾換了又換,熬紅的雙眼滿是心疼;她會在他失意時緊緊擁抱他,輕聲細語驅散他心中的陰霾。
那些甜言蜜語和溫柔體貼,在時光裡發酵成最美好的回憶。他說會牽著她的手走過每一個四季,她信了;他說要給她一個童話般的未來,她滿心期待。可如今,一切都變了模樣。
毫無徵兆地,一切都從那一天的背叛開始一去不復返了,兩人沉默許久,都陷在了曾經的回憶裡,最終南琳先開了口,“穆楠楓,再見!我們結束了!”
這一次,穆楠楓望著南琳決絕轉身離去的背影,沒有再祈求原諒,同樣的,那句“好”也怎麼都說不出口,穆楠楓低下頭,無言以對,但不甘心也讓他無法釋懷,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錯,或許永遠無法得到如今變化巨大的南琳的原諒。他確實沒有想過試圖解釋,說那天只是個意外,說自己是被灌醉了,是他有過動搖,他承認,他一直以為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他們是最合適彼此的,而且公之於眾的關係,他一直以為不會有變化,說他心裡愛的一直是南琳,也確實是真的,不甘心平淡也是真的,可這些蒼白的藉口在面對如今決絕的南琳時,竟是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宴會廳裡的音樂聲突然變大,是那首他們曾經最愛的《La Vie En Rose》。
水晶吊燈將香檳色的光瀑傾灑在宴會廳,高腳杯碰撞的脆響混著爵士樂聲此起彼伏。鄰桌友人還在笑著調侃“楠楓怎麼沒陪你”,南琳指尖攥緊裙襬,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舞池中央,衣香鬢影正濃,相擁旋轉的男女投下重疊的影子,恍若她與穆楠楓上週還在練習的探戈舞步。彼時他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後背,說“你比聚光燈還耀眼”,此刻那些溫度卻成了面板下噬咬的冰針。當華爾茲旋律再度響起,她忽然想起手機裡未釋出的分手訊息,嘴角扯出一抹比宴會廳冰雕更冷的弧度——原來最盛大的狂歡,不過是愛情葬禮上的禮樂。
上個月,穆楠楓還在這裡向她求婚,單膝跪地,捧著鑽戒,說要給她一個童話般的婚禮。那時的她感動得淚流滿面,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這個月夢就碎了,真是諷刺至極呢,南琳自嘲的低頭笑笑,然後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襬。這是她自己這三天為自己設計的獨一無二作品——“海韻”。淺藍底色營造了清新的氛圍,搭以金色刺繡搭配珍珠、水鑽裝飾,金色如星光閃耀,珍珠與水鑽似繁星點綴。露肩設計展現優雅肩部線條,蓬裙款式盡顯浪漫甜美,整體結合海洋與星空元素,金色刺繡與珠寶裝飾如星如芒,襯得南琳優雅又浪漫,可現在,她只覺得這身衣服像個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要離開這個所謂的香檳色牢籠,去尋找屬於自己的自由與未來。隨後南琳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宴會廳的大門走去。每一步都彷彿踏在自己破碎的心上,但她告訴自己,必須為自己堅定一回。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南琳沒有回頭,她知道,一旦回頭,所有的堅強都會瞬間瓦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南琳卻不再允許它們掉下來。
穆楠楓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追上去,可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知道,他真的失去了南琳,那個曾經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孩。他想起他們的點點滴滴,想起她的笑,她的鬧,她的溫柔,她的倔強。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不甘。
南琳推開雕花大門,夜晚的冷風撲面而來,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抬頭看著漫天繁星,深吸一口氣,彷彿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吐出來。手機在這時又震動了一下,是林若楠發來的訊息:“我知曉他對你的愛意深沉,我難以企及。6年前初逢他時,我並不知他身旁已有佳人,且佳人是你。此後這6年,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真摯的愛情。直到後來你訂婚,我才知道,他所謂的家族聯姻不能娶原來是為了不讓自己留遺憾,保護你的純真。但我滿心不甘,為何他這般多情,卻唯獨不能許我婚姻?我愧對你,可我放不過自己。“
南琳冷笑一聲,如果不是那天撞破二人的齷齪行徑,和毫不知錯的樣子,她一定會信了林若楠的話,但是如今,平靜的回覆“再也不見,祝你得償所願!”然後送給了林若楠拉黑刪除一條龍服務。
回到自己獨居的小公寓,也就是她在溪城的私人工作室,開啟門,南琳脫下高跟鞋,赤腳踩在冰涼的瓷磚上,閉上眼睛,踮起腳尖,提起裙邊,自顧自的旋轉蹁躚,彷彿林中靈動的小蝶……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那些華麗的禮服,昂貴的珠寶,虛偽的笑容,都隨著她的舞動,留在了那個牢籠裡!夜幕漸沉,南琳的心情也恢復很多,她決定先去來一次隨機旅行,準備到車站憑緣分購買最近時間的高鐵票,然後登車,說走就走,她一時竟沒想起來分手宣告忘了傳送出去。
遠處,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南琳揹著一個雙肩包,帶了一些基礎衣物和日常用品,朝著燈火通明的溪城站走去。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要為自己而活。破碎的心需要時間癒合,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遇到真正愛她、珍惜她的人。或許她離開後,穆楠楓會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彈;或許周圍的賓客會不解的竊竊私語;或許兩位母親也會察覺到了異樣;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放手了。 夜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南琳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新的生活,新的開始,正在前方等待著她。而這段破碎的感情,終將成為她人生中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