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說道:“大哥對我推心置腹,我對大哥也不能隱瞞什麼。我立這民軍,眼前是為了剿滅那水泊的盜匪,遠處卻是為了北方,”宋江手指北方,“不管是遼還是金,都是我朝大敵,可惜當今朝廷腐敗,怕是大禍不久。如果戰事一起,百姓又將生靈塗炭,眼下看來,官軍是指望不上的了。為這我便想著這法子,要是真有戰禍,也可保這一境百姓平安。”
路仲達大吃一驚,他原本沒覺得宋江有何能為,只是宋江對他高看一等,禮貌甚恭,他也就只當報知遇之恩,不想宋江現在說出這麼一番話,立時讓他刮目相看。
宋江繼續說道:“我思來想去,我朝和北邊蠻人戰事不利原因有二,一是馬,北邊馬匹眾多,據聞遼國皮室軍一人三騎,來去如風,而且他們都是在馬背上長大,自是弓馬嫻熟,反看我朝,產馬之地一是幽雲,失於遼,二是河套,失於夏,自此大宋無馬,每每只能防守,而無進攻之力。”
路仲達點點頭:“三郎這話不假,我看遼軍大部都是騎兵,只有臨時徵召的鄉兵才半數是步兵,我大宋都是步兵,騎兵極少。攻守之勢可見。”
宋江又說道:“這第二點便是兵員,我大宋兵確實不少,禁軍便有近百萬,不過是些“人樣子”不頂什麼用,廂軍就更多了,只不過是些伕役罷了,上不得戰場。只有那西兵管用些,可惜正兵也不過六七萬人,又要防夏,還要抗遼,看這情勢不容客觀。”
路仲達好奇問道:“三郎的打算到底怎樣?有何我可以去做的?”
宋江點頭示意道:“我想立的這一軍,最苦處便是無馬,無馬便沒有騎兵,往後真和北邊的對上了,難有勝算。”宋江想到這個,更是搖頭,雖說自家姐夫說可以買到些馬匹,可那一兩百匹能頂什麼用,也只有靠自己以後慢慢謀劃了。
路仲達略有所思,輕輕點頭道:“那要是有馬呢?”
宋江接道:“要是有馬還需有人有財,我費盡心機,得這民軍番號,按往例來看,我料不過千五之數,這些人朝廷並不供養,連兵器都需自備,糧草更是要是我自家供養,養了三五年便要財力枯竭,這倒也是小事。”這對宋江來說的確是小事,他知道再過個三五年,金兵便要南侵了,那時候只要能打,也就不怕沒有錢糧。
他又說道:“關鍵是這一千五百人難以湊齊,要是想隨意拉些人充數倒是簡單,只怕上不得陣,要想練出強軍,沒有些不怕死的漢子,只怕難啊!”
宋江大倒苦水,這次將心裡大半深藏的隱秘道了出來,心裡舒暢不少,他知道路仲達是兩朝通緝要犯,萬萬不會講自己的事情說出去,何況他對路仲達說這些也是有自己目的,一則希望路仲達能和自己推心置腹,二則,路仲達在北邊也算豪傑,雖然隱姓埋名,可關係總還有些的,說不定能幫上自己一些。
果然,路仲達想了一會,開口說道:“既然和三郎已是兄弟,我也不再藏私。”
宋江聽著精神振奮,忙說道:“大哥有話儘管說。”
路仲達說道:“我在遼國劫掠一載有餘,也得了不少浮財,更有那上千匹好馬,南歸之前,盡皆寄養在我兄弟家中,本也有何三郎類似想法,不過那時我遭遇大難,更是心灰意冷,棄了這念頭,只想草草一生,能尋在埋處便了,三郎今日有此宏願,我當全力助你。明日我便北上,盡皆取來,願助三郎功成。”
宋江聽了卻說道:“大哥錯了。”
路仲達一愣,宋江又道:“不是我,是我們兄弟二人,我們兄弟一起努力,只求盡心不論成敗,也好博個名垂千古!”
路仲達哈哈大笑:“我的確錯了,好!那我們兄弟一起同心戮力,我不求什麼千古留名,只要報仇血恨!”
兩人哈哈一笑,這事算定了下來。路仲達越想心中越急,直想這就啟程,被宋江攔住。宋江說道:“上千匹戰馬,從河北到濟州,中途要路過多少州縣?瞞是瞞不住的。沒有公文憑證,如何能到得了?大哥莫急,明日我便使人往州府一趟,求一道公文,以便行事。待公文到達,大哥再動身不遲。”
路仲達也深以為然。
宋江當即修書,洋洋灑灑不下千言,當即喚來小六,要他即可啟程前往濟州府去見張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