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見宋江叫人送信,也知道宋江是在想法子救人,早就不言不語的站在一邊。
宋江待幾個兵士上馬走後,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紅玉:“你可認識開封府?”
紅玉點頭道:“婢子認得,公子可是要去?”
宋江心裡苦笑,剛開始大罵自己,現在看見自己開始救人又改回來了,他也懶得和紅玉這小丫頭計較什麼,眼下救人還是要緊:“你可會騎馬?”
紅玉搖頭:“婢子未曾騎過。”
宋江想想也是,這麼大點的丫頭,日日在汴京城裡待著,怎麼可能會騎馬,向紅玉招手道:“你過來我載你,現在去開封府衙看看安安的情形。”
紅玉性子大方,由得宋江一把將她拎起放在馬背,宋江吩咐道:“我這馬快,你可要抱緊。”覺得紅玉在背後似乎微微點頭,雙手環抱著自己的手緊了緊,宋江一催戰馬,踏雪前蹄一抬,便向陳州門馳騁而去。
宋江心中著急,縱馬疾馳,一匹神駿黑馬載著二人飛雲掣電般在大街上疾跑。
開封府衙離御街不遠,就在南門大街的西邊盡頭。從陳州門大營這邊去倒是不近。雖是宋江馬快,可在這大街上也是快不起來,大宋雖是人心算是開放,可一男一女同乘一騎行走鬧市還是引來不少人指指點點。
宋江和紅玉也顧不上這些了,只管在人群中穿梭前行,踏雪不愧是寶馬,在人群中不斷穿梭卻也不覺得有多顛簸。
這邊宋江已就要趕到開封府的大門,那邊已是有人接到了宋江的書信。
最先接到宋江書信的是戶部尚書候蒙。他的宅子離宋江的大營最近,正是在陳州門內北婆臺寺邊上。
候蒙也是剛下朝不久,正約了宗澤悄悄的趕來他府上商議事情,商議的便是這義勇軍之事。候蒙對宋江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畢竟自己一聲不響便將他送上一條無比兇險的道路,現在宋江都到了京師,自己不去見上一見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正好拉著宗澤一起商議一下何時和宋江見上一面,怎樣解釋自己做這事的苦衷。
宗澤對這事並不放在心上,他覺得宋江前去北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宋江身為大宋的子民,為朝廷分憂就是本份。
候蒙見自己老友還是這般固執,連連搖頭。這事情自己二人本就做得不光彩,現在義勇軍都到了汴京了,不去安撫一下以後怎麼和宋江相見。他的思慮比宗澤周全的多,要他也是宗澤這種性子,也不可能坐上這六部尚書之位。
兩人正在為這事情辯得厲害,忽得家人來報:“濟州義勇軍中有人前來送信,說是要親自交到老爺手上,還請老爺吩咐這人見還是不見。”
候蒙心裡奇怪,按理宋江剛剛趕到到,該是先去太師府上拜會才對,怎麼會這般急著送信到我這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忙叫家人把那送信之人帶了進來。
不一會信使就到了,奉上宋江的書信,候蒙也不急著拆開,看似隨便的問了問義勇軍中的情況,得知並不是義勇軍中出了什麼事情,他心裡更是奇怪,那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候蒙疑問著拆開信件一看,啞然失笑。
宋江這信中字數很少,只有幾句直白得很:“侯相公,事情我都已經知曉,小子不敢責怪,不過想必相公心中亦有愧。現求一事,我友周安安被開封府衙冤屈,現命懸一線,還請速救,感念大恩!”
候蒙上下看了幾遍,笑眯眯問信使:“三郎現在何處?”
信使恭敬答道:“該是已去開封府衙。”
候蒙哈哈大笑,打發了信使下去,衝著宗澤晃了晃手中信紙:“汝霖,我算是可以解了心結,你此次倒是看錯了人,宋江倒是個是有情有義之人。”
宗澤好奇問著何事,候蒙將手中書信交給他看,宗澤看過也是點點頭:“宋江對朋友倒是算得上個義字,元功兄這是準備幫上一幫了?”
侯蒙點頭:“若是真有冤屈,就算不是宋江的朋友也是該要問問的,現在既然宋江已派人前來求助,我便親自去上一遭。”
宗澤吃驚:“元功兄自己親去?這可不是元功兄的為人啊,記得老兄從來不為人情所動,只重法理,今日算是破例了。”
侯蒙搖頭:“汝霖,宋江即將北上行那赴死之事,為兄幫上這點小忙破個例也是應該。”
宗澤默默無語,雖是他對侯蒙親自去開封府過問此事不以為然,覺得他不該為了人情而徇私,可想到宋江畢竟也是就要踏上沙場,也開不了口阻攔。
開封府,又稱南衙,初建於五代後梁開平元年(公元907年),在歷代的官府中以北宋開封府規模最為宏大,是管理國都及京畿地區的重要機構,地位非常顯赫。北宋的開封府作為位居首都的“天下首府”,宋太宗、宋真宗、宋欽宗三位皇帝沒當皇帝之前都曾在這裡當過府尹,並且先後有寇準、包拯、歐陽修、范仲淹、蘇軾、司馬光、蔡襄、蘇頌、曾公亮、宗澤等一大批傑出的人才在此任職。
此任開封府尹姓王名鼎,還是上任不久,宣和二年二月,以光祿大夫權知開封府。
王鼎此人在朝中倒是沒有什麼派系,說來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他的前任是蔡攸一派,因朝中傾軋前不久被罷,朝中幾派爭來爭去沒個名堂,結果便把沒有明顯派系的他從荊南轉運副使任上調回京師,架到了這個火爐上來烤。
王鼎自知這開封府向來是個火盆,一不小心就要得罪朝中顯貴,於是他打上任以來便是小心翼翼的深居簡出,在朝堂上基本不發一言,也不敢靠向任何一方,這官做得實在是憋屈。
開封府管轄事物眾多,別的不說光這府裡就有六七百號人。王鼎雖是府尹,平日也不太管事,只安安穩穩做他的和事佬。
今日也是一樣,王鼎早早的便下了堂回去後衙,把瑣碎事宜全交給推官師爺等人打理,自己偷個空暇休息一會,反正這開封府中的事情自己做得越少反是越好,不管做什麼事情總是要得罪人的。
王鼎正靠在後院涼亭中品茗休憩,與自家姬妾調笑,忽然隱約聞得前面似乎有鼓聲響起。王鼎猛的一驚,莫不是那登聞鼓響了?這登聞鼓原是皇帝專用,後來擴大到每地方官衙門前都有一個,百姓有冤屈者都可擊鼓鳴冤,只要登聞鼓響,本地官員不論你在做什麼事情,都必須立刻趕到大堂問事,否則便是失察之罪,如果府尹不在便由通判等次一級官吏署理。
王鼎聞得鼓響,卻又不太確定,剛想喊人來問。還不曾喊,就有下人進來通報,說是府衙前的登聞鼓被人敲響,還請老爺速速登堂。
王鼎這才確信是有人擊鼓,速速換了袍服往前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