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在胡家住了一夜。
住在一樓的保姆房。
第二天日頭才出,我就起了床。
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又端正坐在客廳,和思維裡的三枚印章展開互動。
他們似乎是活物,願意親近我,鎖住我體內至陰氣的同時,它們還在吸收。
至陰氣在它們那裡轉一圈,變成另一種力量又反哺給我。
它們與我建立了玄妙的聯絡,似與我身體和命數融在了一起。
“噠噠!”
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從樓上下來。
首先出現的是一雙美腿,線條修長,肌理均勻,皙白如乳。
胡幼寧就那麼站在旋轉樓梯的第一道轉角,直勾勾地看著我。
她的美不容置喙,今日的神情卻不似往日的親熱和溫柔。
漂亮的眸曈裡,有毫不掩飾的嫌厭。
“太太都死了,你怎麼還有臉來我家的?”
出口的話更令人心寒,盡是老太太已經死了再沒人壓著我的放肆。
我微微皺起眉頭,無法將現在的她,與小時候那個對我關懷備至的姐姐重合在一起。
“還想住在我家裡,讓我們教你怎麼生活的本事,想得挺美。你呀,這輩子就是隻配和屍體打交道的命。自己去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行了,來禍害我們做什麼?”
胡幼寧走過來,看我給自己泡了茶,她抬手將茶杯掃到了地上。
茶水四濺,茶杯質量卻挺好,咕嚕嚕在地上打個轉,又站穩了。
胡幼寧有些氣惱,抬腳將茶杯踢出很遠。
碎裂聲終於傳來,那雙修長美腿肌肉扭曲了一下,忽地有些醜陋。
“還想讓我爸給你分廠子的錢?老太太是真老糊塗了。我爸我媽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她輕飄飄一句話就想拿走一大坨,貪婪成性,怪不得她會枉死,活該……”
我突然站起來,目光冷冽。
我可以接受他們的表裡不一,可以任他們忘恩負義,食言而肥,但是我不能容忍他們侮辱外婆。
“道歉!”
我冷冷吐出兩個字。
胡幼寧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是她很快鎮定下來。
“幹什麼,你還想打我啊?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家老太太難道不是異想天開,不是該死?”
她傲然挺著胸,巍峨如山。
我的眼裡卻沒有風景,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打掉了她的囂張,也抽走了與這個家庭數十年的情分。
胡老三兩口子的身影急匆匆衝出來。
那口子去護著她的女兒,胡老三則是陰冷地看著我,“應天,叔念著與太太的舊情收留你,你卻動手打我女兒,是不是太沒把我這個叔放在眼裡了?”
我無視他們兩口子陰毒的眼神,盯著胡幼寧說:“道歉,或者,死!”
“你竟然敢威脅幼寧,老孃我……”
那口子破口大罵,胡老三突然將她拉住,對胡幼寧說:“幼寧,道歉。”
胡幼寧不幹,胡老三低聲說:“道完歉,就能省掉那一大筆錢,你好好想想。”
胡幼寧愣了愣,不情不願地跟我說了聲對不起。
我沒說話,轉身就走。
身後,胡幼寧說:“爸,萬一他還來要錢,怎麼辦?”
胡老三說:“當初就是個口頭協議而已,他拿什麼來要?他要再敢來,我自然有的是辦法對付他。你以為你爸這個縣裡首富是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