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嘴角上揚,冷笑連連:“的確,模樣不像。但腦子和目光與乞丐又有何分別?乞丐見到狗食都能開心,你見到稍好之物不也一樣?盲目滿足於眼前,真是不可教也。”
似乎想到了什麼,唐辰又自嘲地笑笑。
作為一個過來人,去取笑那些青春年少、未經世事滄桑的少年,與嘲笑曾經的自己,又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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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巷。
王老頭一如既往地洗漱、用膳後,來到大院的梨花樹下眯起雙眼,躺在一張竹椅上,輕輕搖晃。他想起前些日子在平安巷收下的弟子張揚子,不禁嘿嘿笑了起來,“那小娃子,現今想必極為開心吧。也對,老頭子我十年磨一劍,鎮守小鎮三千年,這名聲何其響亮。莫說是諸葛先生,即便唐辰那小子,見了老夫不也得低頭?”
“更不必說,能成為老夫的弟子,那可都是人上之人!”
老人春風滿面,抬起枯瘦的手掌抓向虛空。
捻住一片潔白梨花。
彷彿抓住了整個春天。
王老頭站起身,輕輕一拋,潔白梨花泛起如夢如幻的光雨。轉瞬之間,便有一隻雪白的靈雀疾馳而來,嫩喙一啄,將那片潔白梨花吞入腹中,靈動的眼眸轉動,與人無異。
“雀兒,你又頑皮!”
王老頭怒目圓睜,滿臉通紅,抄起身旁的竹掃帚就打。
今日他好不容易有興致觀測這方天地,未曾想竟被這般破壞,著實令人怒不可遏。
雪白靈雀眼眸轉動,見掃帚打來,當即振翅高飛,一閃而逝。
消失在漫天梨花之中。
只留下王老頭的怒罵:“好你個死鳥,別讓老頭子我逮到你,否則就拔了你那鳥毛,燉靈雀紅燒肉!再飲上那兩口小酒,嘖嘖,下輩子都投不到好人家!”
靈雀一去不返。
王老頭罵夠了,火氣也消了大半,此時,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他便去開門。不料,門外是位“風姿綽約”的婦女,媚眼如絲,含情脈脈,正朝他拋媚眼。王老頭哪能把持得住?當即嘿嘿地將其邀進門,伸出半個腦袋四處張望,見無人後,重重地關上大門。後面之事,便不得而知了。
——
張揚子走在廊橋上,沒走幾步便打出一拳,引來眾多異樣的目光。不過這傢伙臉皮比城牆還厚,不僅未覺異樣,反而愈發興奮,一拳接一拳地打出,虎虎生風。
不遠處,有個富家子弟笑得前仰後合,輕搖著摺扇,笑道:“張揚子,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平日裡丟人現眼也就罷了,這大庭廣眾之下,沒想到你還是這般譁眾取寵,可笑至極!”
“笑你大爺的!”
張揚子怒罵一聲,快步前衝,來到那人身旁,二話不說就是一拳,直打得那人鼻樑流血,向後栽入滄桑江。
引來眾人驚呼。
富家子弟不會游泳,在水裡起起伏伏,卻仍不忘對少年一陣怒吼,不過究竟罵了些什麼,也無人知曉。畢竟這水一口接一口地吞嚥,話語含混不清,實在難以聽清。
“哼,崔平安那小子都沒你這般能說,去你孃的,去死吧你!”張揚子望向河中,狠狠地吐了口口水,然後轉身大步離去,瀟灑至極。
行人紛紛避讓,不敢招惹。
跟在富家子弟身後的那幾位僕從更是爭先跳入河中,營救主子,不過最終救下來的,卻是行人中的一位高大斗笠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