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廷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氛,甚是連發動這一次彈劾的人都沒想到,自己的提議居然會得到這麼多人的支援。一下子不少人都開始上躥下跳了起來,摩拳擦掌的準備幹一票大的。
內閣首輔大學士申時行府邸。
“閣老,是不是有些過了?”
餘有丁看著申時行,有些遲疑的說道:“陛下畢竟年輕,自從親政以來也是兢兢業業,對於內務府的彈劾如果太甚,陛下怕是不高興啊!”
抬頭看了一眼餘有丁,申時行也面容嚴肅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餘有丁說的很直白了,那就是皇上這麼年輕,如果以大勢壓的話,很容易造成皇上的逆反心理。一旦造成皇上和大臣之間的隔閡,那就容易出問題了。
申時行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忍不住嘆氣道:“陳炌不中用啊!”
在申時行的打算裡面,這一次自己是準備給陛下一定的壓力,可是不是這樣的。陳炌他們依舊為陛下搖旗吶喊,那樣也不至於讓陛下反感,而且能夠達到的目的。
誰想到陳炌那個廢物,這個時候居然縮回去了,真真是無能之輩。
遠的不說,學學嚴嵩,人傢什麼髒水都敢往自己身上倒,什麼事情都敢抗,你這個連做一個奸臣的資格都沒有。不想擔罵名,還想撈好處,想的倒美。
餘有丁也默然,陳炌的所作所為出乎他們的預料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申時行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如果讓陛下以為咱們是集體逼迫陛下,那麻煩就大了,要有一個有分量的人站在陛下那一邊去!”說道這裡,申時行抬頭看向了餘有丁。
餘有丁一愣,隨後他就明白了申時行的意思。
餘有丁面露苦笑的看著申時行,嘆氣道:“閣老,你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在這個時候站在陛下那邊,可以說與無數人作對了。可是餘有丁也知道,這個時候必須有一個大臣站出來,這個人也一定要有分量,自己這個內閣次輔在合適不過了。
“這一次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說不定能夠接機拿掉陳炌。”
申時行目光明滅不定的看著餘有丁,開口說道。
這個餘有丁當然明白,陛下讓陳炌在內閣,為的不就是有人搖旗吶喊,可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陳炌掉了鏈子,陛下必然對陳炌不喜了。
不能在關鍵時候為陛下搖旗吶喊,這個人也就沒用了。
可是餘有丁還是糾結,這個黑鍋不好背啊!
見餘有丁沉默不言,申時行也知道這件事情有些為難餘有丁了。一旦餘有丁開口,那很可能會造成餘有丁的名聲大壞,說不定會被打上奸佞的標籤。
與陳炌不一樣,餘有丁是翰林詞臣,清流出身,對自己的名聲可是非常愛惜的啊!
“閣老,讓我想一想吧!”餘有丁沉吟了半晌,還是沒能下定決定,只好如此說道。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翻看著手中的奏摺,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事實上這些天大部分的奏摺都是彈劾內務府的,其他的奏摺很少。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突然就多了起來,這裡面透著古怪,朱翊鈞都感覺到氣氛不對了。
第一份奏摺是御使江東之上的,內容也很簡單,那就是彈劾。
江東之彈劾的不是別人,而是申時行餘有丁以及吏部尚書王國光兵部左侍郎曾省吾。朱翊鈞看到這份奏摺,心裡面就是一突突,果然出亂子了。
“古者,朝有權臣,獄有冤囚,則旱,今陝西山西連年大旱,實乃朝中有奸佞也。”
“申時行,內閣首輔大學士,奪威福以自專,與同年餘有丁相互勾結,結黨營私,實在本朝最大奸佞,是為朋黨。”
下面江東之一條條的列舉了罪狀,直接將申時行和餘有丁打成了黨派頭目。
至於王國光和曾省吾,江東之攻擊的力度小很多,但是也有一條,那就是彈劾他們朋黨。
朋黨這個詞,以前還沒那麼有名,自從歐陽修上了一封“朋黨論”給朝廷,徹底將這個詞給帶火了。雖然歐陽修寫這份“朋黨論”是為了救范仲淹等人,可是還是起到了反作用。
朋黨這個詞自從出現之後,代表的就不是什麼好事情。
雖然歐陽修的那一句“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非常的有名,可是朋黨就是朋黨,什麼君子黨小人黨的。
自古一來,結黨營私就是皇帝非常忌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