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驛道兩側是綠意盎然的平原,種滿了莊稼,莊稼地裡的農人正直起腰,遠遠地瞧著這邊驛道上的光景。
郭紹挑開車簾,一臉的愜意和舒坦,他久久觀賞著風景,沉聲道,“朕的江山,朕的土地!”
他的目光,彷彿正在巡視自己的地盤產業。
符彥卿生病,他還愉快得起來……實在是並不太關心符彥卿的身體,都六十好幾的人了,在這個時代已算長壽,順其自然罷。
他的愉快,一則因為找到了理由去大名府,很快就能見到金盞了。
二則,東京的兵制變革已經基本完成,他終於可以暫且鬆了一口氣,這才能放心出行。
坐在旁邊的二妹卻是有些憂心,到底是符彥卿的親女兒。她唸叨了幾次父親,這時又道:“也不知大姐在家裡過得如何。”
郭紹聽到她提起金盞,立刻有了興趣,回應道:“放心罷,魏王府畢竟是孃家,還是很安穩的。當年東京風起雲湧,勝敗生死一線,我把你送到孃家好幾個月,不也一點事也沒有?你大姐這才回去沒多久,能有什麼事?”
二妹聽罷臉上總算露出笑容:“夫君說得對。”
大名府並不遠,大隊皇帝儀仗護衛走得不快,幾天後也到了。
離城十里地,符昭序便率大名府文武上百人,以及大隊人馬迎接,一大群人跪伏在地,只見到兵馬、黃傘蓋、如雲黃旗,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符昭序大聲道:“微臣符昭序奉魏王之命,恭迎陛下。”
一群人高呼道:“吾皇萬壽無疆!”
只見到一員年輕的武將上來,道:“官家說,符將軍忠心可嘉,但現在非農閒時候,你們不必興師動眾。”
符昭序的臉幾乎貼著地面,答道:“微臣已奉旨盡簡,黎民聞旨意,不無稱天子仁厚愛民。”
武將道:“官家讓符將軍等平身,準符將軍伴駕。”
符昭序忙道:“微臣謝陛下恩。”
行至大名府,符昭序的人馬先入城,接著便是禁軍步兵。跟著皇帝出巡的軍隊都是挑選過的,不能失皇家武功威儀,軍容非常整肅。
這支步兵剛剛裝備了軍器監的第一批火器,衣甲也大為不同。“喀、喀、喀……”腳步聲整齊劃一,陣仗更大,佇列彷彿鐵流一般,大道兩旁的城民無不肅然。這些百戰精兵,人高馬大,裝備精良,面目威怒,動作氣質都和一般的軍士不同,大路上充滿鐵血的氣息。沒有人會不相信,誰敢惹這些人,會被立刻碾壓成肉泥。
後面是護衛著四駕大車和儀仗的鐵騎,騎兵能把佇列走得整齊著實不易,板甲在太陽下閃閃發光,鋼盔上還插著羽毛,一大片隨著戰馬的起伏在空中飄蕩,彷彿成片的蘆葦。
那些文官,有穿紅袍的大員,這等官僚平素在民間都是如同天上的人,此時卻只能步行跟著。
“咚,咚,咚……”車駕剛一進城,四城上的鼓聲都敲響了。上面有人大喊道:“天子幸大名府,官民之福也!”
人們敬畏地望著那一片旗幟,如同看神仙一般。當今大許開國皇帝,去年一戰擊敗以前的最強國家:大遼。皇帝收復河北全境,將大遼名將耶律休哥的鐵騎屠戮殆盡,這才沒過多久,河北百姓誰不知道……那耶律休哥的跪像,石頭雕的,還在易州城裡示眾!
有人終於忍不住撲通跪伏在地,百姓就算見到皇帝儀仗,一般也不必跪的。不過有人一跪,人們被這場面震懾,紛紛跪伏在地,高呼“萬歲”。
聲浪從外面傳進馬車,郭紹卻比較淡定,一開始他幹皇帝這份工作還不怎麼習慣,不過都當了幾年皇帝,漸漸地也就習慣了。這是他的國土,他的領地上,他當然可以大搖大擺地耀武揚威,想去哪就去哪。
符二妹卻忍不住望著郭紹,輕聲道:“夫君現在真威風。”
郭紹提醒道:“二妹是皇后,有何奇怪的?”
他挑開車簾一角,看了一番外面的光景。這時代城池變化很緩慢……除非像易州那樣毀於兵火的改變。大名府的建築和街道對郭紹比較熟悉,不過上次他來的場面和現在完全不同!
上次他悄悄地來,悄悄地走。這一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難怪很多人都想當皇帝、沉迷權力,帝位上確實有叫人沉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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