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泰一溜煙向內宅跑去,他的鬢已經花白,但跑起路來卻是如同突兔。
桃花林的閣樓上,曹泰低頭著走進來。符金盞停下拿著針線的手指,微微側目,聽到了曹泰壓抑的喘氣聲,彷彿要窒息了似的。
符六也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大姐,我去更衣。”
符六剛一走,曹泰便走到金盞跟前,俯悄悄說起話來。
金盞臉上的微笑一點點地消失。
曹泰越說越激動,聲音也稍大了點:“那姓呂的,算什麼東西!而且聽說他前後娶過四個妻子,這是什麼品行?張夫人就算是婦人之見沒什麼見識,也不能把自家人往火坑裡推呀!”
金盞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著牙道,“我竟輪到這等小人羞辱的田地了?”
曹泰脫口道:“貴人一旦氣運不好的時候,最怕的正是小人哩。同樣高處的人,起碼還會有起碼的敬重。”
金盞的眼睛裡一陣顫動,羞憤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她的情緒有些失控,強忍著眼淚,冷笑道:“這世間蠢人太多,必須要真正有見識智慧的真命天子來統治!”
曹泰急道:“現在可怎麼辦好,要不您趕緊出家?”
金盞胸口一陣起伏,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我氣得是被羞辱!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田地,父親年紀雖大了,但心裡還是明白的,我是他的親女,我還看不出來?”
曹泰聽罷稍稍鬆一口氣:“王府上,終究還是魏王做主。”
金盞沉吟片刻,想起符六說過的話“一切但憑父兄作主”,一種命運完全被人操縱的感覺叫金盞十分不安心,不是連父兄都信不過,實在是她離開符家太久了。她便又道:“但未防萬一,還是提前準備,你想法找個尼姑庵,若是事有權宜,便先剃度了再說。”
就在這時,聞得樓下的聲音道:“閒雜人等請留步。”
另一個婦人粗聲粗氣的聲音道:“大娘子果然派頭不小,在深宅內院,一般人還近不了身?”
剛才那女子的聲音:“來者何人?”
粗聲粗氣的婦人道:“咱們是大夫人派來的,有點事想問問。”
金盞沉聲道:“你去放她們上來,且問什麼事。”
“遵命。”曹泰躬身下去。
沒一會兒,便見曹泰臉色難看地先走進門口,接著進來了一群婦人。除了幾個穿袍服幞頭的女子,別的都是符家的奴婢,當前一個胖婦,臉上的肉特別厚,很兇悍的樣子。
金盞的面前擺著針線,她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從她們身上掃過,停留在一個戰戰兢兢的中年婦人身上,她的神情最不一樣。
“李嬸,當著大娘子的面,把剛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罷。”胖婦道。
金盞聽到這裡,轉頭看向曹泰。曹泰一臉難看,十分愧疚地看了金盞一眼,一聲不吭。
“他……他……”李嬸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十分害怕,“給俺錢,叫俺知道大夫人的事就告訴他,不論鉅細都說。還說出了事就得俺頂著,俺不知道會出什麼事,那麼大塊金子拿著怕睡不著覺,就告訴告訴大夫人了……”
“服你!”曹泰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顧不得什麼直接罵出聲來。
胖婦把金子拿出來,“人證物證俱在,大娘子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來了?連阿郎都給氣出病了。”
曹泰冷冷道:“屎盆子不能亂扣!魏王不是幾天前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