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唐朝以後,契丹崛起東北,一直威脅中原北方的草原力量也在冬移。不僅威脅中原,也在壓縮高麗的空間。他們從此時起,面對的不僅是中原王朝,遊牧民族也將成威脅他們生存的重要因素。
(等以後,牧獵民族的威脅繼續在東邊,高麗還會多一個日本國海上威脅,可謂被各種勢力夾在了中間,能一直扛下去,也是挺頑強的人群。)
郭紹道:“以往我朝很想收復幽雲,便欲利用高麗國牽制;而今高麗國想佔渤海國舊地,又欲我朝出兵遼東。各國都在為自家謀劃。”
養德殿內郭紹君臣二人,只有一個官宦和幾個宮女。郭紹便正大光明地問道:“高麗國似乎是滅亡新羅、百濟後立國,其國內可有內敵?”
盧多遜道:“王氏立國後,對內施行推恩懷柔之策,臣聞其國安定。”
郭紹點頭若有所思。
……收復幽雲之地,影響十分大。不過這時的訊息傳遞速度有限,剛戰勝時感受不到什麼變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周、遼兩國的影響才漸漸凸顯出來。
直至宣仁四年初,撫桑國平安京的天皇使節送來了國書,並進貢朝賀。東京禮部和客省為了營造“萬邦來朝”的政績,上書給予了豐厚的回贈。朝貢制度實在是中原王朝在財貨方面吃虧,但若不這樣,別國便沒有主動朝貢的動力。
郭紹下旨與撫桑國使節談兩國結交通商(以前中原戰亂,民間海貿通商卻從未斷絕),並密令樞密院兵曹司派細作混入商隊中前往撫桑國瞭解遠方情狀。
邦交雖是大事,但郭紹的注意力並不在此,只是順手處置。他一直在構思兵權變革。
而火繩槍也成批製造出來了,郭紹不僅看奏報,也親自上校場觀摩。
正式試驗火器的是虎賁軍“神火都”一百餘人,這小股人馬在虎賁軍裡一直沒能擴建,因為實在毫無戰績,不過建制也保留下來沒有撤銷……以前皇帝親自下旨建立的一都人馬,沒人隨便撤了。
神火都的人用青銅銃用了兩年,此時已是十分嫻熟。火繩槍和青銅銃完全是兩碼事,但機關和用法步驟相同,現在的火器本來就是在青銅銃的基礎上主要改進了槍管而已。
將士們從腰帶上取下小竹筒,拿牙齒咬開塞子,然後把裡面秤好的火藥倒進槍口,再用通條把比較軟的鉛丸強捅進去,接著拿小葫蘆裡的火藥抖一些在擊發池裡,便可準備發火。
校場上“噼裡啪啦”響成一片,硝煙瀰漫,遠處的靶子上盡是孔。火器確實能用!畢竟火藥在封閉空間裡燃燒增壓,就會把鉛彈打出去,一切都是客觀規律,不會有什麼例外。
新制火器有效射程五十步,三十步內,可穿大部分鎖甲鱗甲。至於精度……反正方位不會飄錯,比孔大的青銅銃準多了。
神火都因為需要三排輪流射擊,建制也與普通軍隊一都四隊、一隊二十幾人不同,神火都只有三隊。軍隊建制是根據戰術而制定,兵器戰術一變,建制才變;或許兵制也會逐漸改變。
這玩意的射程比步弓、弩都要近許多,比如郭紹這等級別的神臂手用步弓能射一百步還能有精度!而且操作繁雜,射速很慢……但相比步弓的戰鬥力,近距離穿甲能力比弓弩強。
至於射程,則超過了騎射。
幾個月的改進試驗,軍器監令昝居潤的奏疏說法是:遠近介乎步、騎弓箭之間。近處穿甲最強,是為長;臨陣發射緩慢繁複,準頭不定,既無騎射之靈活,是為短。
不過郭紹的看法不同。這玩意最大的好處,是讓一群農夫懂得了佇列和軍紀後,就能立刻擁有不弱的戰鬥力。
他們不一定能打贏百戰精兵,但大周擁有禁軍十幾萬精銳步騎的代價,是花了幾十年、讓整個天下打得稀爛。
郭紹看了神火都的表演,心情十分愜意,回到北苑時,在一個湖邊輕快地撿起了一塊石子,往湖面上扔石子玩耍。那石子在水面輕快地躍動,跳起了幾圈漣漪。
隨行的大臣都十分高興,不過也許會覺得郭紹此時舉止有點輕浮了。
就在這時,郭紹指著水面道:“咱們的火炮一砸一個坑,其實完全可以嘗試別的法子。”
昝居潤道:“石炮炮彈太重,若角度太小,在面前就掉到地上了。”
郭紹道:“那便想法子。咱們做那‘開花彈’路數方向不對,怕是沒什麼用(除非做出榴彈炮)。”
幾個人不能答。
郭紹沒有理會,久久看著湖面上的漣漪,如同他此時的心情,輕快而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