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金盞還在東殿的養德殿坐著,等待李處耘府上的訊息。京娘便上前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金盞詫異,過得一會兒才沉吟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剛死一個國公,一會兒又死宰相。”
京娘不動聲色道:“範質遲早也是死。這人敢謀反,不想膽子這麼小,還沒拿他怎麼著,就嚇得上吊自殺了……”
今天金盞連續遇到了幾件大事,卻反而比此前更加從容,大概是郭紹好轉的原因。她沉吟道:“範質就這樣死了,很多舊黨都可能失去頭緒。而且就這麼饒了他?”
金盞顯然私心裡很不喜歡範質。她想了想問道:“你不是稟報今天下午範質還派了人出京?”
京娘皺眉道:“咱們奉旨不截拿,沒敢打草驚蛇輕舉妄動。那細作騎快馬南下,咱們也不敢追,不然快馬緊跟很容易被發現……倒是壽州安排了人手,現在立刻派人加急去壽州傳令,讓壽州的人截拿此人,興許還行,若是來得及的話。”
金盞當機立斷道:“立刻傳令。並馬上派人把和範質來往密切的那個小官抓捕。”
京娘抱拳退出金祥殿。
……這時的開國府已是一片慟哭,悲傷的動靜四鄰皆聞。開封府的人、皇城的人,以及一些文武都陸續來到了李府。
開封府判官、推官在場,根本不敢擅自驗屍,雖然李家的人報官,但他們很清楚死者是什麼身份……而且他們更明白,這陣子京城的水很|深.
判官觀察來的人著裝,先來的人都是些不大的官,但他敏銳地認出其中一個是宮裡的宦官……那宦官手裡拿著拂塵,也沒鬍鬚。
“這位公公。”判官上前抱拳道,“這可是大許朝廷的國公,今上知道了麼?”
宦官便是楊士良,他微微點頭,拿出腰牌。
判官瞧了一眼,又問:“眼下這光景,要不等幾個面子更大的人,下官……”
楊士良左右看了一番,道:“讓大夥兒都在門口瞧著,咱們找個仵作進屋先看看,只消別亂動就行。”
判官抱拳應允,反正有一干文武和李家的人眼見作證。他當下選了個仵作,靠近低聲道:“不想死就別亂說話。”
一眾人進府後,便站在出事的書房門口,看著裡面的慘狀,個個面子都搖頭嘆息,面有悲傷之色。仵作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番。
楊士良問道:“開國公和那老頭是何死因?”
仵作愣在那裡,楊士良皺眉道:“問你話!”仵作支吾道:“小的不清楚……”
門口有武將怒道:“他|娘|的,什麼吃閒飯的玩意,俺們都看出來了,都中毒了!”
仵作看了那仵作一眼,對眾人道:“咱們先出去等著,叫人看住這座房子,不得閒雜人等靠近。應該怎麼辦,至少得等一兩個國公或者宰相來。裡面的人是開國公吶!”
眾人一聽有理,紛紛贊同。
於是一干官差上前守住了書房前後。楊士良不動聲色離開人群,那判官眼尖,叫上剛才的仵作,趕緊跟了上去。
楊士良問仵作:“看出什麼蹊蹺了?”
仵作像是啞巴了一般,轉頭看判官。判官不動聲色說道:“楊公公,大朝的時候都見過,有什麼可以說的。”
仵作這才道:“倆人皆是中封喉劇毒暴斃,不過……老者的死前喉嚨上卡著東西,現在還在喉嚨下面。”
楊士良左右看了看:“如果一會驗屍還是你們負責,那東西不能急著拿出來。若是別人接手,要提醒他一聲。”
判官忙抱拳道:“一切皆聽楊公公安排。”仵作也趕緊點頭。
判官又問:“是否派人守住開國公府前後出口?”
楊士良冷冷道:“這還用查麼?其一,開國公(李處耘)的手指著老頭那邊,其二,地上只有一隻茶杯的碎片。顯然是那老頭先把開國公毒死,然後飲毒自裁,不然你見過兩個人共喝一杯毒茶的事兒麼?”
判官聽罷頗有些意外地看著楊士良:“楊公好見識。”
楊士良不再吭聲,皺眉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