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德扆彎下腰,雙手從郭紹手裡接過火器。郭紹說道:“瞄準後,引藥鍋已經開啟,叩這個機關,便能發射。咱們出去試。”
郭紹說罷徑直走出房門,後背對著拿著火器的折德扆。
折德扆趕緊跟了出來,回顧四下,指著二三十步開外不知放在那裡的一隻碗,說道:“臣以碗為靶。”
郭紹點點頭。
折德扆拿起火器,郭紹又親自上前調整他的姿勢,讓木柄抵著折德扆的肩膀。
“砰!”
二人走出硝煙,卻發現那隻碗好好的在那裡。郭紹“哈哈”大笑,折德扆汗顏道:“把弄這兵器,臣只能甘拜下風,出醜了!”
郭紹抬頭感受了一下風向,“就算朕打那隻碗,也不一定打得中,得靠運氣。”
折德扆詫異道:“臣素問陛下神射,這才二三十步。”
郭紹搖頭道:“這玩意能打七八十步遠,但有風就不準,偏斜還難以捉摸。”
折德扆沉吟不已。
郭紹又道:“不過戰陣之上,一整排齊射,對面也不止一個人。折將軍懂了罷?”
折德扆恍然道:“原來如此!”
郭紹道:“折將軍得了解這些兵器,禁軍衛軍都用屋子裡那些裝備。板皮甲,刀劍、槍矛、火器、弓弩,每一樣都有用處。”
折德扆若有所思。因為那些裝備不是節鎮兵用的。
郭紹道:“朝廷武力,不止由大將組成。位高權重的人,就那麼些,都是熟人,大夥兒做事好說話。”
家底厚實、高門貴胄,牽扯又多,所以一般不會做太難看的事。這也是郭紹拿背對著折德扆,坦然自若的緣故,不止有膽識。
他又道:“但真正難以掌控的,是中低階武將,是士卒。”
折德扆點頭道:“陛下深知行伍矣。”
郭紹笑道:“朕說的是衛軍。若是在節鎮,就不存在這等問題,每個武將手下都是一串串的,家丁似的,平素早就收拾服帖了。”
折德扆躬身一拜,無言以對。
郭紹忽然道:“朕欲以夏國公暫領平夏行在省總督,你可願意?”
折德扆先是毫不猶豫地道:“臣為陛下之臣,只聽陛下授命!”
郭紹滿意地點點頭,興致勃勃地招呼折德扆再入簽押房,叫人拿出地圖來,指著圖上的城池名稱道:“從無定堡開始,沿無定河,再到南邊宥宥州,各州築六花堡,衛軍入駐。大堡兩個,無定堡、夏州堡,各駐二千人,餘者小堡各駐一指揮人馬。
折公別覺得人少。就算夏州反叛,他們肯定攻不破這些堡壘。而堡壘又延伸至內地,朝廷調兵增援有足夠時間,也能沿堡壘群得到屏障和補給。
朕還會派一個長史、一個轉運使協助折公在夏州大堡設定前營軍府,共同治理平夏地區軍政。”
折德扆神情嚴肅,道:“陛下運籌帷幄,臣拜服。”
郭紹看了他一眼,“平夏地廣,朕寄予厚望。折公不僅要用漢官管理各州,還要拉攏當地党項大族,授以官職。前期不能盤剝太甚,以仁政穩定地方。擇良吏,教那些党項貴者孔孟之道,禮部會授以功名。願意遷到內地的党項人,分散安置,給予種子農具。願意到橫山購買耕地的漢民,也要支援;被朝廷流放的漢民,一開始給予官地耕種。
等這地方同化,行在省就不復存在了,依內地設州縣。”
郭紹又道:“折公若能不負朕望,來日歸朝,朕必不虧待。”
折德扆執軍禮道:“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郭紹道:“朔方鎮諸將士,朝廷也會厚待。良者選入禁軍,餘者在關中、隴右授以耕地錢糧,編軍籍,屬衛國軍管轄。”
折德扆沉吟片刻,說道:“臣有一事稟奏。臣與黨項李家有世仇。”
郭紹點頭道:“朕早已知道。你若抓獲李彝殷及其家眷,朕定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