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們道,“奴婢們把娘娘的寢宮留著,每日打掃,不敢懈怠。”“宮中大小事不能決,大夥兒常念,若娘娘在時,便好了。”
金盞仍舊沒有吭聲。
宦官曹泰道:“娘娘天生皇后,大許君臣一致……”
“曹泰。”這時金盞打斷了他的話,她覺得有些事兒大家都知道,自己便不用去強調,比如越強調正統的人一般都得國不正,這叫沒有底氣。
宦官忙躬身道:“奴婢在。”
金盞道:“你和各宮掌事的說說話,把重要的事記下來。本宮明早便把這陣子的內事理一遍。”
曹泰道:“奴婢謹遵懿旨。”
眾人一齊答道:“妾身等遵旨。”
“我今日有些累了。”金盞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位。又聽到一群人道:“恭送皇后娘娘。”
……因為分立二後,是許多大臣的意思,郭紹只是“勉為其難”納諫,冊立典禮進行得很順利。
連李處耘都滿心地祝賀,金盞特別注意到了這點,後來又聽說事前李處耘也是極力上書的人之一。
當夜萬歲殿張燈結綵,郭紹和金盞名正言順地在這裡同寢。
萬歲殿的寢宮,在郭紹看來根本不適合居住,他認為這地方說是皇帝起居宮殿,實際上禮儀作用更大,卻一點都不“人性化”……極其寬闊的寢宮,地方很大,裡面一張大床擺在正中間,四面都是窗!關鍵這萬歲殿在高高的臺基上,位於後宮正中,四面的宮人都當這裡是上值的公眾場合,周圍不僅無數雙眼睛,還經常有人走動……這睡覺能安穩?
真當皇帝皇后是神,一切都得正大光明,要展示給眾人看哩!
不過今夜同寢確實也是一種象徵而已,就在萬歲殿,眾目睽睽之下!象徵著郭紹可以正大光明地親近金盞了!
二人坐在床邊,面面相覷,又露出了笑容。彷彿有千言萬語,好似有太多的回憶可以複習,但一時間倆人卻都不知從何說起。
郭紹很自然地握住了金盞的手,捧在手心裡,道:“終於修成了正果,挺不容易的。”
金盞柔聲道:“勿忘初衷。”
這是她今晚說的第一句話,郭紹聽罷若有所思,點頭道:“金盞指的是……不過朕會記得你的話。”
符金盞也不解釋,沉吟片刻又道:“這會兒別人應該都沒什麼,恐怕二妹心裡不太是滋味。”
郭紹沉默下來,這倒是,畢竟符二妹是他明媒正娶的結髮妻。
金盞又道:“我有一事相求,將來陛下若有心立太子時,可多考慮翃兒,你知道我的心麼?”
郭紹“嗯”了一聲,先答應下來,因為一則金盞沒把話說定,二則郭翃本來就是嫡長子,肯定最可能地考慮他為皇儲……會少很多阻力。
“紹哥兒,你再抱我一次罷。”金盞輕咬著朱唇,紅著臉道。
郭紹趕緊擁抱她,忽然之間,他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彷彿回到了第一次接觸金盞的身體,當時抱金盞的後果很嚴重,那顫抖的心記憶非常深刻,緊張又虔誠……
……
李處耘在宮中宴席上喝了些酒回來,本來臉色就紅黑紅黑的,人稱“李關公”,喝了酒更紅。他一回來便叫人泡了一壺茶,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料他的族弟李良士又來了,在邊上出謀劃策。
李處耘忽然之間很心煩,好不容易才忍下來沒有罵出口!他|娘|的,你一個謀士,出的全是餿主意,見識還沒老夫深,做什麼謀士?!
這謀士根本沒用!唯一的用處不是策劃謀略,最多就是查漏補缺,幹些交待他的事……畢竟是同族,至少還比較能信任。
李處耘心中隱隱有個長遠的深慮,但卻不知從何作手,也沒能理清其中具體的關係……只是一種直覺,若坐視這樣下去,以後他們這些軍功勳貴以及後代,可能地位、說話分量都會越來越輕!
要是沒有大仗打(小打小鬧根本不需要大將),一群武夫謀略見識又不如文官,說話能管用?恐怕真的只能坐享富貴,就這樣聲色犬馬混日子了。
但是從何佈局?
李處耘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謀士,真正有見識的、深謀遠慮成竹在胸的人,而不是這些為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嘰嘰喳喳惹自己煩的濫竽充數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