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溫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卷紙來:“這是河北的主要河流圖形,包括周國境內的流向、大致寬度,請大汗過目。”
他把圖紙送上去後,又道:“此時周軍所佔地方,一線成橫折橫的形勢(“Z”字型)。淶水、劉李河在涿州北面向東流向,往東又向南流,匯入拒馬河;涿州和固安分別控扼淶水、劉李河兩岸,拒馬河北岸。西線水路,憑藉二城便儘可控制;在這一片只要大遼軍靠近水路,就在周軍城池的威脅之下。
西面還有兩個地方可以屯兵,金臺和岐溝關,為周軍前線縱深和策應。
東線便是東西流向的拒馬河(白溝河)。此線靠南,有兩處交匯點……從西向東,第一處便是‘新城’,在南北向的漕渠,便是隋朝開始修建的永濟渠、與拒馬河的匯流之處。周軍在此建新城,則控扼南方水路向北運輸糧草的重要關口。
第二處是‘津州’,靠近東海,是周軍戰線的最東面口子。此處是北方桑乾河、漕渠的交匯處;二水向東匯入東海,向北沿桑乾河進入幽州城南,向西與拒馬河連線,打通南面水路。
周軍建‘津州’在交匯的東北面,與新城東西呼應,控制了桑乾河南段、永濟渠北段。”
蕭思溫詳細說完,神情有些凝重,皺眉道:“有此可知,周軍這次並非僅僅追逐耶律休哥北上,而是處心積慮有備而來!他們迅速建立了非常嚴密的一道戰線,將原本在沿國境拒馬河的易、雄、霸方位向北推進了一段;而且建立了完善的水運。”
眾人聽罷都陷入沉思,氣氛越來越急迫了。
“臣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蕭思溫長嘆了一聲,鞠躬拜道,“大汗,咱們大遼又得準備大戰了。”
耶律璟此時也不敢兒戲,問道:“耶律休哥上書求援軍,但現在幽州並未告急,大遼要興師動眾?”
蕭思溫道:“若周軍急攻幽州倒還好了,情狀與年初類似,陛下發上京援兵南下,即可解圍。”
耶律璟沉思不語。
蕭思溫拜道:“可下旨耶律休哥出輕騎襲擾誘敵,將周軍引至幽州城下。”
耶律璟道:“耶律休哥兵力不足,不願意此時南下。”
蕭思溫皺眉道:“周軍若死守此線,只憑宮帳軍即刻南下,照樣拿他們沒法。宮帳軍與幽州軍也無法與周軍主力騎兵決戰;而且可能陷入合圍境地。
只有將部族軍也聚集起來,或許可以再號令一些五京京州軍、屬國軍,大軍南下,方可將周國未建成的城池作為突破點,撕破他們的戰線。
如此聚兵至幽州,需要兩個月。那時河流結冰,卻也利於大遼軍縱橫馳騁。”
耶律璟頗有些疑惑猶豫:“據耶律休哥報,周軍最多隻有五萬餘精騎,加上一些受降的步騎,總共在河北十萬多人,需要大遼興師動眾將部族軍、京州軍也調動?”
蕭思溫道:“以臣之見,幾個月後,此線周軍兵力可能增至三十萬到四十萬人!周軍目前的跡象,是要舉國之力與咱們拼命了!大遼只出一些輕騎,是無法化解危局的。”
耶律璟欠了欠身,有點坐不住的樣子。不過他可能也懷疑蕭思溫危言聳聽……南人為了個幽州,犯的著麼?
蕭思溫又道:“臣以為,大遼如若不出動全力,周軍下一步的目標是溫榆河和桑乾河的交匯處!大汗且看臣進獻的圖紙,此地在涿州東面靠東海那邊。
桑乾河直抵幽州,溫渝河直抵西山、得勝口、居庸關。二河夾擊幽州,成合圍之勢!如果讓周軍控制了此地,形勢十分不好。”
有貴族嘀咕道:“幸好蕭公不是周國人。”
蕭思溫搖頭道:“在利用山川形勢、攻守逐鹿謀略上,南人更擅長。諸位若懂圍棋,便知一二。”
他回顧左右:“幽州,事關大遼國運!郭鐵匠野心勃勃之輩,遲早要幹這樣的事,只是沒料到那麼快而已。
謀略是謀略,最終還得看各自的經營。周國內部也不是那麼安穩簡單,他們不計代價耗費無算,也可能出事兒。今後拼的不是謀略,而是經營。
從今往後,大遼各族應萬眾一心,共度難關!誰要在這時候居心叵測、隱私非公,誰便是大遼和大契丹族人的千古罪人!臣第一個為大汗前驅,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耶律璟對蕭思溫的態度十分滿意,畢竟是當著大遼最有權勢的貴族們說的,蕭思溫要是很快就來對付大汗,肯定不得各族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