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處耘道:“關鍵是固安在東面離得太近,咱們一旦散開圍合,恐怕背後會遭到固安援兵的反擊;分散後更無力與遼騎為敵。”
郭紹道:“遼軍大股人馬自東面來,咱們北路可以往涿州退兵、南路可以去岐溝關,敵軍很難將我騎兵圍死。蕭思溫大股人馬一來,咱們就跑;他們一退,咱們就繼續圍剿涿州南部平原上的遊騎。”
眾人聽罷覺得可行。李處耘又道:“還有北路契丹主所率的大軍,也就大概百八十里之間,同樣威脅很大,須得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
左攸聽罷說道:“一旦契丹主的大軍南下,咱們什麼也不用做了,趕緊回城中守城才是正事。”
郭紹沉吟道:“因此糧道不能斷,要多囤積糧食,一旦被圍了,糧食越多就能守得越久……契丹主的大軍若是南下,可能主要不會管我們,而會盯著拒馬河南面的大周主力。”
一眾人商量了一陣,當下也不用太麻煩,郭紹立刻下令祁廷訓和楊彪等人留守涿州,監視北面遼軍主力的動靜;又召集騎將準備,決定次日凌晨便發騎兵。
他下令羅彥環西出,在岐溝關北圍堵。自己點騎兵千餘準備……點的戰馬近兩千匹,但騎士只一千二百餘人。虎捷軍戰馬稀缺,根本無法做到一人配備雙馬,但既然是機動作戰,戰馬難免受損,只好每一部給予一些後備軍馬,用於補充馬匹折損。
早上天沒亮就會出動,當晚郭紹便在軍營中過夜。他一門心思惦記著和蕭思溫過招,便沒理會別的事。
……入夜後,陸神醫見郭紹還沒回來,忍不住在堂屋裡嘀咕道:“難道將軍昨夜聽到那些話多心了,以為咱們陸家不好客、不歡迎他?”
在爹面前,陸娘子便開口道:“不來了更好!一看就不是好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住嘴!”陸神醫頓時惱道,“你這人,說話怎麼突然如此刻薄?”
陸娘子低頭道:“本來就是,我沒說錯。”
“他如果不願意住在咱們家了,總得說一聲才對。”陸神醫掏出懷裡的黃金飾物把玩了片刻,“將軍是大戶人家的人,懂禮數的……隔壁住著衛兵,老夫這便去問問怎麼回事。”
陸老頭去了一趟,回來見小娘子還在堂屋裡拿木舂在碾磨藥材,便道:“活兒明日白天來幹,關院門歇了。”
小娘子道:“爹,您那郭將軍哩?”
陸老頭說道:“說是明早要去打仗,可能幾天、也可能一天就回來。”
“去哪兒打仗?”小娘子好奇問道。
陸老頭道:“不太清楚,為父問了一番,那武將才說了幾句,說南院大王蕭思溫來了,可能和蕭思溫打罷。希望大周軍贏,別讓遼人把涿州再拿回去……郭將軍的病剛好,便要出征,唉唉。”
於是小娘子便收起手裡的東西,去打水侍候老頭。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小娘子便被馬蹄聲吵醒,她穿著中衣散著頭髮,便悄悄端著一條木凳走出堂屋,爬上凳子在圍牆邊往外看。
只見街上火把通明,大量馬兵洶湧而過。小娘子雖然對那高大的男子很有戒心,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看他做的事。
路上的騎兵太多了,不斷地透過門前這條大路,只見鐵甲在火把中閃閃發光,撞得叮噹直響,卻看不太清楚人。但就在這時,忽然見一員將領在前呼後擁中騎馬而來;而且那將領走過陸家門前時,專門轉頭看這邊,立刻發現了牆頭露出半個腦袋的陸家娘子。
武將不是那郭紹是誰?陸娘子沒留神,便不慎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疼得她悶哼了一聲,急忙拿手揉著自己的後腰。
她頓時臉上一片通紅,想到了等再次相見時的尷尬……居然被他發現自己在牆上偷看。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又想:馬蹄聲那麼大,我不過是看看騎兵,又不是專門去看他的。
就在這時,陸老頭也走出來了,見女兒正在牆邊,忙叮囑道:“別開門,外面一片亂兵,誰知道你是誰?別忘記當年你娘是怎麼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