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行瞳孔地震。
這三樣,哪一樣他都不能幹。
謝慶收苦笑道:“開玩笑的,那時候我當都當爹了,不能幹那些離譜的事了。不過,我確實喝了不少酒,醉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醒來還是一樣的難熬。沒辦法,只能熬……我大哥的死,就像一根魚刺,卡在我的心口上。時間過去久了,我習慣了那根刺,不那麼痛不欲生了。但刺一直在那裡,心裡就一直不得勁。”
“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不難過的辦法。”
“怎麼可能不難過?那是我的親兄弟,是我的大哥!”
周可行說道:“看來我看了那麼多書,白看了。一直難過才是正常的。”
原來,他一直在預習著如何送別,如何讓自己不難過。
謝慶收安慰道:“你先別那麼悲觀,你大哥還沒有走到最後那一步。”
周可行低頭苦笑。衝著謝慶收擺了擺手:“二叔,謝了,我先去看我哥了。”
謝慶收點頭。周可行的背上像是馱著一座大山,他的步履沉重而又疲憊。
當週可行出現在病房門口時,薛琴還以為自己累出幻覺了。躺在病床上的周可為努力支撐起了身子,用盡力氣喊道:“老二?”
饒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周可行還是吃驚得合不攏嘴巴。
周可為重新跌回了床上,苦笑道:“我就說,不要做過度治療,你們在我身上插滿了管子,把我弄得像個八爪魚,把老二都給嚇到了。”
嚇到了倒不至於,但周可行的心臟卻真實地疼了起來。哥哥到底遭受了多少罪啊!
周可為精神不濟,說了幾句話,就閉上了眼睛,呻吟聲在病房裡迴盪著。他的呼吸太弱了,似乎在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全都斷了。
在不知不覺間,周可行一直握著哥哥的手,片刻也不想鬆開。
薛琴見狀,擠出笑容來,說道:“太難得了,你跟你哥哥這麼親近。”
周可行依然沒有鬆開哥哥的手。媽媽說得對,他很少跟哥哥有這麼親暱的舉動。他害羞,內斂,不善言辭,更不善於表達。可是他很愛自己的哥哥,他倆一起在媽媽肚子裡待了九個月,又在一張床上度過了童年時期,他們一起度過了少年歲月……周可行難過地想著,他們剛剛邁入青年,就要說再見了。
“你哥哥比前幾天好多了。”薛琴靠在二兒子身邊,輕聲道:“那天晚上血氧幾乎掉到了零,我連他最後要穿的衣服都拿出來了,可是他堅強地挺過來了。他說,我還沒見到老二呢,怎麼可能撒手走了呢?”
“那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周可行的睫毛都溼漉漉的:“是不是見到了我,我哥就了無牽掛地走了?”
“不能這麼說。就算他真的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那反而是一種解脫。”薛琴的眼睛通紅,傷感地說道:“他說了很多遍,不做過度治療,不勉強維持生命。順其自然,他要走得有尊嚴。”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