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倫挺直腰板,以標準的軍姿端坐在鋪著羊毛墊的軟椅上,瞳孔中只有列車車窗的倒映。
“他已經兩個多小時沒換過姿勢了!博克上尉,你們軍人都像海因裡希少尉這樣,冷酷得像一塊花崗岩一樣嗎?”魏登貝勒男爵晃著酒杯,輕聲問道。
“德意志山地獵兵是帝國最為精銳的軍人!”博克遲疑了一下,輕聲解釋到,“看見格特哈德胸前的雪絨花標本了嗎?那種花生長在阿爾卑斯山最為陡峭的山崖上,除了德意志山地獵兵,沒有任何一支其他部隊會在那種地方進行軍事訓練!”
博克上尉其實在斯科爾茲尼那裡瞭解過格特哈德的背景,知道他的親人都剛過世。不過,上尉並沒有向魏登貝勒解釋這一切,只是含糊地將其歸結為山地獵兵的軍姿要求。
“我跟你們打賭,海因裡希少尉能把這種坐姿一直保持到晚上開飯!”男爵童心未泯地開玩笑說道。
“魏登貝勒閣下,拿同僚來打賭可不是紳士的行為!”莫妮卡夫人揚了揚光潔的下巴,露出天鵝般雪白細長的脖頸。
格蘭特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目光,車廂中的所有人只有他明白秦倫臉上的冰冷和僵硬,並不是假裝出來的,恐怕這就是“剖解者”內心最真實的體現。
不提“剖解者”,他自己何嘗又不是如此!審訊專家啊!小丑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表情,仔細端詳著自己的雙手,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張張被他剝去臉皮,痛苦扭曲的鮮紅臉龐。
月夜精靈血統極大的增強了聽力,眾人的竊竊私語一句不拉地傳入秦倫耳中。
輕微的議論聲彷彿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天籟,秦倫動了動眼珠,他第一次沒有用虛假的笑容來掩飾內心的冷漠和麻木,卻反而被人歸結為軍事訓練的結果。
保持這種姿勢很難嗎?在精神病院的單人間,在重刑監獄的禁閉室……他無數次抱膝蜷縮在牆角,可以整整三天不換姿勢,不吃不喝不排洩。現在無非是將身體開啟,挺直脊椎而已。
“先生們,前面快到峽谷橋樑了,越過這座山,我們就將進入平原!”斯科爾茲尼從車頭過來,提醒大家,“用過晚飯以後,請大家儘早休息。明天上午我們就會到漢堡,然後直接坐船出海!”
“長官,既然時間這麼緊急,我們為什麼不呼叫空軍的運輸機呢?”博克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們在法國的戰局不是順利,已經在前天放棄巴黎……國內的空中走廊不太安全!”斯科爾茲尼憂心忡忡地說道,“正因為任務緊急,我們能徵召的強者太少,絕不能再有任何損失!”
“巴黎也失守了嗎?”眾人都有點失神,他們的訊息沒有斯科爾茲尼那麼靈通,暫時還不知道這種最新的戰況。
“帝國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不過,據情報部門分析,同盟國同樣也無法支援下去了。如果這一次的非常規戰爭力量無法得到有效整合,美國有可能迫於國內壓力而退出戰爭!”斯科爾茲尼滿懷信心地說道,“沒有了美國的強大工業力量,我們依然能贏得最後的勝利。努力吧,諸位!”
“轟!”正在斯科爾茲尼慷慨激昂的時候,車廂卻極不給面子地劇烈震動了一下,幾乎讓所有站著的人都摔倒在地。
“敵襲!”斯科爾茲尼單掌一按地板,龐大的身軀以不相稱的敏捷重新跳了起來,竄到窗邊看向外面。
“英國人的‘噴火’!”出身於空軍的博克最先認出了空中的戰機,“我們的情報被洩露出去了嗎?”
“不,應該不是特意針對我們,否則,來的就不是‘噴火’,而應該是‘蘭開斯特’或者‘空中堡壘’。”斯科爾茲尼揮了揮手,“博克、格特哈德跟我去機槍車廂,其他人去前部的裝甲車廂。”
(噴火是戰鬥機,蘭開斯特和空中堡壘是英美兩國的轟炸機)
眾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嚴峻,他們此時正好處於橋樑中段。萬一橋樑被炸斷,無論他們本身的能力有多麼強大,都會葬身峽谷激流。
秦倫跟著斯科爾茲尼和博克進入機車車廂,隨著中校按下機車車廂的控制鈕。這節車廂的頂部和兩側擋板慢慢開啟,露出了四臺固定在火車底座上的12.7毫米高射機槍。
搭載著列車炮的裝甲軍列前後一共有兩節機槍車廂,秦倫他們身後就是巨大的列車炮。650毫米口徑的炮彈重達五噸,不過,對於打~飛機就用不上了。
“只有兩架飛機,格特哈德你負責左邊那架,讓我看看你在山地部隊練就的獵兵槍法!”斯科爾茲尼的金髮飄揚在強風中,朝著秦倫豪邁地大喊。
秦倫縱身跳進機槍位,雙手扶起機槍的握把,心中卻是一陣苦笑。格特哈德的記憶中倒是有高射機槍的操作手法,不過,用高射機槍打~飛機有一半要靠運氣,跟槍法的關係實在不算很大。
“噠噠噠!”高射機槍與“噴火”戰鬥機的轟鳴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