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這一批上山的人回到凌霄鎮上的時候,一進紅木客棧的大門,看到的就是坐在那裡氣氛有點怪怪的宜令和寒露二人,除此之外就沒其他人,宜令的表情很無奈,寒露就顯得有些氣鼓鼓的,眾人一下子就納悶了——雖然寒露有點天然呆,但是每個天然呆都是天然黑,本質上比較老實的宜令還能欺負他了不成?
眾人下意識把目光投向宜令,但是宜令指了指紅木客棧裡頭,大概意思是焦家的人弄得寒露不開心了?呃,怎麼回事?
大家夥兒一下子就把目光落在了寒露身上,然後發現這幾天都在玩魔方的他居然把魔方遠遠地放在一邊,沮喪地託著腮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綠眼睛裡裝著一片不符合他平時天真模樣的哀愁,蔫蔫的模樣看起來簡直讓人心疼,母愛大發的費蓉立刻過去抱住寒露,揉揉他的臉,心疼地問:“寒露寶寶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不高興?”
祝孟天翻了個白眼——費蓉她自己還是個“寶寶”呢。
寒露倒是乖巧得很,儘量打起精神道:“沒什麼……”結果尾音漏了氣,還是顯得無精打采的。
費蓉心疼壞了,抱住他揉揉揉,“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姐姐幫你去教訓他!”
一個不到一米七的小姑娘對著一個牛高馬大的美青年說保護他這個場景還真心挺搞笑的,但費蓉自己壯志凌雲得很,說著的同時還把兇狠的目光投在宜令身上,宜令嚇得下意識舉起手錶示自己的無辜——這個真不是他的問題!
寒露留意到了費蓉的臉色,雖然還是沒法兒回覆之前的活力,但是依舊給宜令打圓場道:“蓉子你別生氣,宜令沒欺負我,我只是有點事情想不明白。”
費蓉疑惑了,“你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小孩子不都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一下子就忘事了麼?
封容終於發聲了:“回房間再說。”焦家正在辦喪事呢,他們一群人堵在一樓大廳裡算是怎麼回事?
於是部長大人一發話,所有人立刻轉移到了封容和林映空的房間裡,把雙方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因為寒露的狀態不佳,所以眾人不約而同地讓宜令先把他們今天遇到的事情先說了一遍,提到青伯來過的時候,封容他們問了好幾個關於青伯和焦書音之間關係如何的問題,得到“他們看起來關係不錯”的答案之後,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然後宜令又把焦書音說的故事跟眾人複述了一遍,雖然他理智上對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持保留意見,不過感情上還是覺得很同情焦家三姐弟的。
宜令說完之後,就算是見過無數悲劇的靈安全域性一行人也是唏噓不已,悲哀的故事千千萬,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是偏偏就是這種故事更讓人感同身受,沒什麼比上一代的悲劇變成下一代的災難更讓人覺得無可奈何,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是當父母在精神上毒害了子女,子女又會有什麼人同情他們呢?
唏噓之後,就是理性分析時間了,狄冰巧第一個提出了質疑:“焦書音不是那種會向人說自己的苦難的性格,她為什麼突然會對你們推心置腹?就算是被焦伯母的去世影響了心緒,那她也應該是去找李應升或者是還住在客棧裡的馮靈運更有可能吧?”靈安全域性一行人對於焦書音來說都只是略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雖然有可能是出於陌生人更容易保守秘密的定律,但是焦書音不像是那種會隨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來暫時不讓自己窒息的人,當時在焦母的死亡現場她都能在巨大的衝擊和悲慟下保持理智。
“我的想法也跟巧姐差不多……”乘小呆嘟噥道,“焦書音看起來比孟天哥都要靠譜多了,難道她會隨便跟兩個不熟的人聊這麼深的話題?她更像是哭都不會在人前掉眼淚的那種人……”聽上去是挺堅強的,但未嘗也不是一種悲哀,苦笑是人之天性,只要身體沒有殘缺就能夠自由掌握,不能自由笑,不能自由哭,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祝孟天對乘小呆也翻了一個白眼,“什麼叫做比我靠譜?”
結果旁邊的宗少賢居然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祝孟天立刻小小聲地和他理論了一句,宗少賢本來不想理他的,但是三句兩句就被祝孟天把注意力引走了,頓時就用眼神無聲地廝殺起來。
封容看向林映空,用眼神示意他也說兩句,林映空聳了聳肩,道:“其實我的想法也差不多,焦書音怎麼也是個正常人,她會有脆弱的時刻也不意外,但是我還是更傾向於她說的話不一定是假的,但是她選在這個時機……未必不是沒有目的。”
但問題在於焦書音能夠對一群“地質研究工作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我們可以先從焦書音說的故事下手,”丁有藍用自己臨時弄出來的程式分析了一下,然後對眾人道:“你們聽完這個故事之後,第一反應是什麼?”
親耳聽到對方敘述的宜令道:“悲劇。”
寒露遲疑了一下,“噩夢。”
費蓉想了想,說:“可憐。”
乘小呆說:“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