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陣殺敵,士氣是最不容忽視的一項因素。
雖然那赫雄祁與周知眾合兵還有三萬兵馬可用,但在這時己方銳氣盡失,那赫雄祁曉得他就算將兩天兩夜行走近四百里路程的萬餘騎兵壓上去打,也不可能撼動淮東軍的陣腳。
那赫雄祁令副將率主力在魏廟坡休整,他率千餘扈騎趕到沙家集外圍觀望形勢。
周普、孫壯、李良率部在荊馬河兩岸馳騁衝殺陳韓三的潰兵,劉妙貞率萬餘精銳峙守在沙家集前面結陣固如山嶽不動。
使莫紀本緊守營寨,周知眾在千餘扈騎的簇擁下,出沙家集趕來與那赫雄祁匯合。
“末將無能,請那赫雄祁責罰!”周知眾翻身下馬,跪在那赫雄祁的馬前負荊請罪。
“周將軍起來吧,這事不能怪你,也怨我遲來一步!”那赫雄祁心裡窩著一團火,沒有下馬將周知眾攙起來,但他也曉得這一戰不能怪周知眾。
若說有責任的話,應該是葉濟多鏑與袁立山在陳韓三遣子為質以求投附時過於保守。
周知眾所部本就是投出來問路的石子,要是一開始就決定派兩萬精銳騎兵過來取徐州城,哪有淮東軍的機會?
周知眾也不求那赫雄祁能下馬來攙他,聽那赫雄祁這麼說,他便從雪地上站起來。
不管怎麼說,他與陳韓三合兵有四萬人,還給淮東軍從容打潰陳韓三部,他不能說一點罪責都沒有——要說最大的責任,就是淮東軍太狡猾,誰能料到荊馬河會在關鍵時刻冰層破裂,幾乎在眨眼間就使陳韓三所部陷入大混亂之中?
“許是還有機會去奪徐州城,請那赫將軍許末將戴罪立功,率騎兵繞過去!不會所有的河流都給淮東搗過鬼!”周知眾給淮東的詭謀打得心頭髮忤,他雖出言求戰、要率部繞道去奪徐州城,但心裡實不想再打。
劉妙貞率萬餘步甲在沙家集南邊結陣,在沙家集左右,也有好幾條河流經過,不搞清楚淮東為什麼能在關鍵時刻誘使荊馬河冰破裂,如何派兵將劉妙貞這萬餘步甲纏住?
不將劉妙貞在沙家集南邊結陣的萬餘步甲纏住,又如何派騎兵抄遠路繞過去奪徐州城?
那赫雄祁與周知眾站在沙家集西北方向的一座山頭上,能眺望荊馬河兩岸戰場狼籍不堪,潰兵殘卒漫山遍野,遠處的徐州城也有好幾處煙柱升空。
那赫雄祁痛苦的搖了搖頭,說道:“來不及了……”
此前與陳韓三聯絡,他曉得徐州城裡尚有千餘雜兵退守楚王府頑抗不降。
之前不以為意,徐州城裡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氣節,都跟著陳韓三叛投,但這時能感覺到那千餘雜兵,很可能就是淮東提前部署在徐州城裡的一步毒棋。
陳韓三所部大潰,上下將卒驚慌失措,都無鬥志,淮東有千餘雜兵在徐州城裡,就是決定性的力量。
不曉得這荊馬河的冰層破裂有多長,東面又有九里山阻繞,派騎兵繞去徐州,要多走三四十里路才能趕到徐州城下,怎麼來得及?
“那眼下怎麼辦?”周知眾順勢問道,即使是立時撤兵,這個主意也得要那赫雄祁來拿。這時撤走,還來得及,但是在荊馬河南岸,陳韓三還有一部殘部據寨堅守,要不要救他們出來?
要救荊馬河南岸的陳韓三殘部,也簡單,只要那赫雄祁將萬餘精銳調來,淮東軍必然收縮,甚至會退守徐州城,陳韓三在荊馬河南岸的殘部自然就能脫困。
但是淮東奪了徐州,就不需要再派重兵嚴守徐州南側的睢寧、宿豫、淮陽三城,淮東就能從這三城調集上萬精銳趕來徐州支援,時間也就一天的時間。
另外,淮西董原所部,先有兵馬北上進入到睢陽、虞城,而梁成衝有兵馬在曹州、濟寧,這四城都在徐州的北側。徐州給淮東所奪,董原及梁成衝都不再有後顧之憂,會不會出兵到魚臺、沛縣一帶攔截他們的歸路?
不能為了陳韓三,將三萬兵馬的安危都賭上去!
那赫雄祁斷然說道:“撤,立刻就撤走!”
那赫雄祁、周知眾想撤,然而劉妙貞未必肯讓他們如願。
就在那赫雄祁做出立即北撤的決定之際,在沙家集南邊集結的萬餘淮東步甲動了起來,又再度往沙家集營寨逼來!
周知眾駭然失色,怒罵道:“這婊子貨,心大到吞天,竟想將我部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