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大功將成之際,江寧遣來特使,宣告攜有密旨要宣示給登州水師諸將,這個訊息便像一道雷霆打在柳葉飛的天靈蓋上,瞬時間打得他傻眼發矇。
登州府其他官員的心情卻是不同,之前聽到有兩千虜騎往登州奔襲而來,驚慌失措,聽到江寧有特使過來,便彷彿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忙問從刀魚寨趕來報信的小校:“江寧特使可有率援兵過來……”
“特使乘船而來,除扈從及十數船工水手外,並無兵馬。”報信小校還不知道昌邑出了變故,照實回稟。
聽到江寧特使僅有一艘官船飄洋過海而來,登州府官員難免失望。
柳致永先鎮定下來,輕輕扯著柳葉飛的袖襟,要他注意莫要太失態,問報信的小校:“江寧所遣是何人?”
“兵部職方司主事趙升。”小校如實回稟。
柳致永看了柳葉飛一眼,柳葉飛也想不起來江寧兵部有趙升這麼一號人。
江寧重定六部官員品軼,六部主事是正六品官職,在江寧城裡不知有凡幾,柳葉飛不認識也很正常。
六部主事官階雖低,權柄卻重。像兵部職方司主事攜旨出京以為特使到地方上督戰或專辦其他事務,算不上什麼特例——關鍵柳葉飛他們還不曉得江寧特旨所攜密旨所寫的是什麼內容。
柳致永給柳葉飛使了一個眼色,柳葉飛強作鎮定,說道:“你先去歇個腳,待我將這邊事務安排好,便去刀魚寨見特使……”當下先與柳致永及幾名參與其事的心腹退到內堂商議。
“這只是巧合,叔父莫驚疑”柳致永說道,“若是訊息敗露,江寧方面斷不可能只派一名特使過來……”
“江寧派人過來送死,我們照單收下便是!”柳方是柳葉飛所收的義子,習一身好武藝,柳葉飛用來領兵,但他領兵本事稀鬆得很。
“聽傳信小校所言,江寧特使所攜密旨,要召我與水師諸將當面宣示,想必是專為水師而來,刀魚寨那裡怕是要出岔子,”柳葉飛蹙著眉頭、擔憂的說道,“陳芝虎最在意的也是登州水師,要是出了岔子,當如何是好?”
“這時才體現了陳芝虎以詐敗之計將登州鎮主力調出的妙處啊,”柳致永說道,“刀魚寨就胡萸兒還率四五百兵馬守著,說不定大半人還看在船上,能有什麼妨礙?叔父以強敵即將來襲,去刀魚寨聽旨之時,率數百兵將去加強刀魚寨的防守,名正而言順——到刀魚寨後,一不做、二不休,趁著胡萸兒跟那個江寧特使不防備,一刀砍個乾淨……”
“將胡萸兒殺了,刀魚寨要是亂了,如何是好?”柳葉飛問道。
柳致永打心裡看不起他叔父,從這邊率數百兵卒過去,又冷不防將胡萸兒跟江寧特使殺了,還怕刀魚寨底下兵將會亂?柳致永耐著性子獻策道:“叔父便說江寧特使是燕胡派來的奸細,胡萸兒已給燕胡收買——只要撐過一天,等陳芝虎所派的騎兵趕來,就大局抵定了。”
柳葉飛猶豫不決,擔心事情沒那麼順利,說道:“是不是派人去將江寧特使請到這邊來?”
“江寧特使多半是為登州水師的事情而來;若是請特使請過來,叔父便沒有理由帶兵去刀魚寨了。”柳致永說道。
刀魚寨距離登州府有二十餘里,此時日頭正要墜入西山頭,還來得及往刀魚寨派兵。拖到明天,陳芝虎所派的騎兵就將趕到登州城下,刀魚寨的城門就沒那麼好賺了。
柳葉飛咬了咬牙,說道:“柳方,你快去點齊人手,將我們能控制的兩營步卒都帶上……”
柳致永心想登州府就三營步卒,一下子帶兩營步卒趕往刀魚寨,這不是自露馬腿嗎?
柳致永轉念又想,陳芝虎派騎兵來襲,登州城大不易守,刀魚寨城小且堅,易固守且又有海路可撤出,叔父主動帶上兵馬守刀魚寨,倒符和他貪生畏死的性子,最好是能將家眷也帶上。
雖說柳葉飛一直都打算著對刀魚寨直接用兵,但將兩營步卒帶出城去,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天都已經擦黑。
看著兩營兵馬從登州城裡出來,潛伏在城外的淮東斥候便悄然退到丹崖山南麓山頭,將那裡兩座茅草棚子點燃。風乾物燥,幾息時間裡,燒起來的茅草棚子便將山頭映紅。
柳葉飛等人在山下的驛道上也看到山頭的茅草棚子給點燃,以為是天氣乾燥走了水,沒有引起警惕,更沒有想到海東船隊已於昨夜潛來,藏於廟山群島之間,距登州海岸不足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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