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你又是何意?”林縛問道。
“你身側趙勤民私盜官銀、強搶民女、以刀筆構陷牢獄害清白之民,受人狀訴,證據確鑿,本司要將他緝拿回江寧府衙門受審……”陳志將架子端足拿出江寧府簽發的海捕文書,抑揚頓挫的念出來。
“夠了,”林縛不耐煩聽陳志念下去,“守獄武卒對河口籬牆之內有協防之權,文書若無按察使司顧大人的簽押,誰敢帶兵器走進一步,殺無赦!諸武卒,張弦……”戟手指著陳志下令。他側八名護衛武卒一齊雜湊到前側,將揹負長弓解下,抽出箭羽拾在手裡,直指著籬牆門外的陳志。
陳志這時才覺得所騎之馬太高大,頓時讓他成了箭靶子,他沒有勇氣賭林縛不敢下令射箭,慌亂爬下馬來,拉了兩個護騎擋在身前,等手下在他前面豎了十幾面盾牌後,才在人牆後高聲說道:“林縛小兒,你是要造反不成?箭指本司,當心本司要你萬劫不復、萬箭穿心……”
“屁話那麼多幹什麼,”林縛厲聲說道,“你有種衝進這道門來,我便是殺了你,官司打到清和殿前,林某人也不怕你能活過來咬我!”
“你就八九人,還擺什麼威風,難不成這些流民還真聽你的話敢殺官兵不成?”陳志再沒用,也不會怕林縛身前八九個武卒,他此行光弓箭手就帶了一百多,就算亂箭對射,也遠遠要佔上風。
不理會籬牆外的陳志,林縛徑直走到持竹槍流民募工佇列前,高聲說道:“數十日前,夜寇襲營,我與爾等兄弟姐妹死傷百餘眾,江寧兵馬司可有人在?”
“沒人在。”流民高聲整齊回道。
“江寧兵馬司誣害良人,藐視按察使司之威嚴,以不法亂令來此緝拿良人,你們許不許他進來?”林縛高聲再問。
“不許。”流民高聲回道。
“他等仗勢強闖,踐踏我與諸兄弟之家園,可敢隨我殺無赦?”林縛高聲再問。
“殺無赦!殺無赦!殺無赦!”
不要說陳志在籬牆外聽了腿軟、臉面沮喪、膽氣盡失,趙勤民在籬牆內也聽得心驚,心想這近兩百號人拿著竹槍真要衝將出去,在這狹窄之地,未必不能將東城尉的兵馬乾翻掉。
也難怪林縛敢如此的囂張跋扈,他的確有囂張跋扈的資格,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將這些個各地聚到一起的流民組織、訓練得如此計程車氣如虹?
一隊持竹槍流民募工在持弓箭護衛武卒陣列前列隊防禦,林縛重新走到趙勤民等人的中間,輕蔑的看著籬牆門外的陳志,說道:“門前地也是守獄武卒協防之處,許你半炷香時將人馬撤走,半炷香盡,射死勿論……燃香計時!時到射箭,開門斃敵。”
旁邊馬上有人將香點燃插在籬牆門簡易的門楣下。
即使林縛氣勢如此之盛,趙勤民還是擔心陳志會下令強攻。林縛見他臉上有憂色,輕笑低聲說道:“陳志不敢強攻,王學善要殺你,何必明刀明槍來?不過徒留事柄罷了。”
趙勤民給林縛一語點透,瞬時想明白過來。他也是聰明絕頂之人,只是事事關己,讓他方寸大亂,有些關竅遠不如林縛看得透徹。王學善往他身上潑汙水栽贓罪名,只是降低他站起來指證王學善罪行的可信度;王學善若以亂令公然搶人並與守獄武卒及流民廝殺,反而給別人留下他做賊心虛的說詞,遠不如派人暗殺合適;但是江寧府發出海捕文書,明知趙勤民人在河口,又不能不裝腔裝勢的過來緝捕。
陳志帶這麼多人來,倒是希望能嚇住這邊,嚇不住,陳志當然也不敢硬衝,反給這邊氣勢如虹的鎮住。
陳志驚疑不定,不知道是退兵好,還是再堅持一會兒,籬門空地前的兵馬司兵卒也心虛,林縛昨夜當街斷人手足,他們好些人都親眼看到,也真怕他犯豬頭三脾氣,也不管陳志下不下令,就有人開始偷偷摸摸的往場地外挪,至少要避開箭頭所指的方位。
香燃到一半,陳志還沒有下令撤退,籬門前的場地都空出一半,如此兵卒,也很難想象陳志能率領他們強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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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名護衛武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