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們大軍出征,可以說是完敗而歸,死傷士兵無數,而這些士兵大多是從其餘部落徵召而來,王城的部落幾乎沒有參與。”瓦爾蘭外表看似粗獷,但內心卻有著作為一個將帥應有的細膩,不然他也不可能坐到這麼高的位置上。
此時,他眼神裡充滿了睿智地光輝,接著道:“這次損失巨大,而作為統帥的我首當其衝,這次回來有無數雙眼睛都盯著我,如果我剛才不示敵以弱,以退為進,等到進入了朝堂之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對我下黑手呢。”
巴特有些不忿,反駁道:“義父為了蠻族的事業,鞠躬盡瘁,禪精竭慮,他們憑什麼對義父下手,這群白眼狼!”
“唉,這就是朝堂,不談感情,只談利益,所以,你以後跟在我身邊要更加的小心,警惕那些人暗處對你下手,雖然我的人暗中會保護你,但是你自己也不可大意,可聽明白了。”
“孩兒明白。”
瓦爾蘭的話裡透露著濃濃地關懷,就如長輩關心自己的親人一般,巴特很是受用,寥寥幾句談話,兩人的關係又親密了幾分。
大軍歸來,進了城之後,瓦爾蘭便交出了兵符,自此,他便不再是大統帥,而是代職在家,等待傳喚的閒人一枚。
這種感覺其實挺不錯的,從巨大的壓力之下脫身而出,忽然間這麼平靜,剩下的一切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在兵營遣散了士兵,瓦爾蘭與巴特騎著馬帶著近衛,瀟灑的往家裡走去,從瓦爾蘭臉色就能看出他急迫地心情。
“巴特,我們從旁邊的側道出發,看誰先到路的盡頭如何,讓義父看看你的馬技是否有點長進。”在軍中的時候,瓦爾蘭就曾手把手教過這些技巧,對於一個善武的蠻族人,學習這些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哈哈,那就讓義父見識見識我的長進!”
兩人一拍即合,幾聲暢快的大聲之後,兩人同時一拉馬韁,便揚塵而去,身後的近衛也緊咬著跟在後面,生怕家主出現意外,到那時便是萬死也難逃其咎。
馬蹄鐵扎進冰層裡,強大的抓地力,讓他們全速的飛奔也不至於打滑,兩人一番較量,以瓦爾蘭臨先半個身位的距離結束了這場較量,離家越來越近,瓦爾蘭的思家情緒便愈發的濃烈。
“王城守備大統領府邸”門口的石碑之上是這樣立著的,下面的小字還記錄著這家主人,這一生的功勳,這次瓦爾蘭為蠻族作為的貢獻,也是王與民眾對他最好的褒獎。
“我說你小子,看著老實,實則還是抖機靈,不好呀,不好。”瓦爾蘭笑著打趣道。
巴特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長輩教導過我,要尊老愛幼,我不是尋思著還是給您老留點面子的嘛。”
瓦爾蘭被他實誠的話給逗樂了,遂道:“你小子這嘴還不是不行,你這到底是諷刺我呢,還是誇我呢。”
“孩兒不敢,孩兒惶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不想欺騙義父罷了。”
“罷了,罷了。”瓦爾蘭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然後牽著馬,走到那石碑旁,溫柔地撫摸著那石碑,露出了欣慰地笑容,那是他打了一輩子仗才得到的榮譽,笑著笑著,卻忽然哭了,他忽然想到了他死去的妻子,他記著那是好幾年前,自己在外巡邏,當他回家之後,卻發現自己與摯愛天人永隔,那種沉重到極致的痛苦,到現在他都沒有忘卻。
所以,他回家的次數更少了,他無法面對那個,像是陌生人一般的女兒。
“喂,傻站在外面幹嘛呢,對,說你呢。”清脆如鶯地聲兒傳來,門口一俏麗的人兒,亭亭玉立,此人一出現,便似一條美麗的風景線。
“女……”兒字還未出口,那女孩還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只留下了空蕩蕩地門框,以及瓦爾蘭愁腸百轉的心思,一時間,淚水滿了眼眶,這次是高興的眼淚。
在巴特面前流眼淚,作為一個威嚴的長輩來說,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於是,五十來歲的瓦爾蘭竟然難得地老臉一紅。
“咳咳咳!”瓦爾蘭借咳嗽聲,以緩解尷尬,然後對近視吩咐了兩句,讓他們照看好馬匹,便縱身下馬。
“走吧,跟我進去。”
“好。”巴特爽快的答應下來,然後緊跟著巴特進了大門。
還別說,巴特的心裡還略微有些忐忑,地位上的差異讓他那脆弱的自尊心有點顫抖,一個是統領幾十萬大軍的統帥,一個在幾個月前還是個毛頭小兵,雖然已經很努力地靠近瓦爾蘭了,但有些東西,是需要時間的沉澱的。
瓦爾蘭的眼光依舊毒辣,斜眼一瞟,便看出巴特的拘謹,於是搖頭輕笑,他年輕時也如他這般青澀,忽然他有些懷念自己年輕的日子。
但細細一想,便又嘆氣感懷,人老了,果然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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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確實很拘謹,以至於他只敢微低著頭,瓦爾蘭忽然一頓腳步,巴特沒反應過來,一頭撞在了瓦爾蘭的背上。
“哎喲!”巴特赧然一笑,揉了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