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著頭的薄被讓程修文下意識覺得不妙,緩緩拉開被子,露出一張青紫的臉。
程揚頓時被嚇哭了:“父親,祖母怎麼啦?”
程修文一言不發,轉頭就往外走,在院子裡正好遇到大兒子程曦。
程曦手中捏著一個荷包,一臉錯愕:“父親,發生了什麼事?”
程修文鐵青著臉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中荷包上。
程曦忙道:“兒子回家後推開房門就看到了這個。這好像是母親的,不知怎麼放在了兒子屋裡。”
程修文一把抓過荷包,往外一倒,立刻滾出幾塊碎銀子。
那幾塊不規則的碎銀子落在他手心,冰涼涼好像在諷刺他的一切。
見到這個,程修文哪還有不明白的,理智頓時崩潰,一把揪住程曦衣領吼道:“你娘呢?說,你娘去哪了!這個賤人,我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父親,您怎麼了啊?”程曦不知所措。
程揚撲上來,扒著程修文胳膊:“父親,您放開哥哥,放開哥哥!”
程修文理也不理,只是盯著程曦:“你娘在哪裡?你若不說,我就殺了你!”
“父親,兒子真不知道母親去了哪裡。您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祖母死了,被你娘弄死了!”
程修文不是草包,哪裡看不出孟氏是被人活活悶死的,而動手的除了不見蹤影的董姨娘,還有什麼人!
“哥哥,父親在說什麼?”
程揚又驚又怕,被程曦一把攬入懷裡:“沒事,沒事,父親喝醉了,說胡話呢!”
“你這個逆子!”程修文揚起手,氣怒攻心之下,哇得噴出一口鮮血來。
兩日後,把家中所有物件盡數變賣的程曦僱來兩輛車,一輛裡坐著表情麻木的父親與幼弟,另一輛是板車,拉著一口薄棺,他坐在薄棺旁守著,喝得醉醺醺的祖父不願坐在另一輛車上,同樣擠在這裡。
兩輛車向著京郊緩緩駛去。
程曦望著前方,心頭茫然,耳畔除了枯燥的車軲轆聲便只剩下祖父的囈語:“總不過是一場空,一場空啊……”
天快要黑了,車子總算到了程家莊,卻被人攔下來。
攔著不讓進村的,正是已成了官太太的程九伯之妻郭氏。
已成為正式族長的二爺爺勸道:“郭氏啊,事不可做絕,人要惜福啊。”
郭氏這才移開身子,冷哼道:“看在族長的面子上我不攔著,只是這一家子以後倘若惹出什麼麻煩來,可別牽扯上我們家。”
郭氏扭身走了,那冷言冷語卻激得一臉麻木的程修文喉嚨一熱,又吐出一口血來。
程修文這一支總算在程家莊安頓下來,與此同時,從二里莊趕去京城替程大姑奶奶之子程瑞澤送請帖的人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一頭霧水,撓撓頭道:“太太的孃家人都哪裡去了?”
那張大紅的帖子終究沒有送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