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抬眼望天,只覺陽光無比刺眼,而他就像長滿青苔的老龜爬上岸,與這喧囂的街景格格不入。
幽王眉頭緊鎖,吐了一口濁氣。
這才多久,他就由高高在上的太子淪為人人避之不及的幽王。
再過些時日,恐怕連幽王的名分都保不住了吧?
“留意一下有無人跟蹤。”
叮囑了護衛,幽王並沒有藏頭露尾,而是光明正大去了沐恩伯府。
失了太子身份,他反而想的更明白:沐恩伯府是他親孃舅家,因為傳言斷絕來往,才會讓人覺得他心虛。
“王爺,你,你怎麼過來了?”沐恩伯大驚。
幽王嘴角掛著嘲弄的笑:“舅父,本王如今孑然一身,不能來看看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前些日子那些謠言傳得厲害,我是怕上頭知道了,讓王爺難做……”
幽王嗤笑一聲:“現在父皇哪還會理會我,程澈立了大功回來,他恨不得搬到太醫署去看奏摺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才是他兒子!”
現在他才明白,當父母的對你斥責喝罵,往往是心懷期待,恨鐵不成鋼。像他這樣的廢太子,別說打罵了,父皇連個多餘的眼神都吝嗇,這才是真正的天家無情。
“舅父,有沒有說話方便的地方?”
沐恩伯愣了愣,領太子進了寢室,轉動床頭機關,露出一條甬道來。
入口關閉後,甬道暗下來,沐恩伯把兩側油燈點燃,這才重新有了光亮。
幽王跟著沐恩伯拾級而下,轉進一間密室。
“王爺有什麼話就說吧,此處最為安全。”
幽王神色頗為複雜,問沐恩伯:“這密室後面似乎還有通道,莫非是通往府外的?”
沐恩伯點頭:“王爺猜得不錯,密室後面的通道直通東邊一個巷子。”
幽王閉了閉眼,問:“舅父如此安排,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王爺怎麼這麼說?”
幽王冷笑:“到這個時候,舅父就不必瞞我了,母妃……不,應該是姑母,已經跟我說了。”
沐恩伯臉色猛然一變,與幽王對視良久,長嘆一聲:“既然如此,我也不瞞你了。不錯,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貴妃是你的姑母。”
從沐恩伯口中聽到這個答案,幽王是真真正正死了心,自嘲道:“所以我這太子被廢得也不冤枉。”
“王爺別這麼說,是有小人算計你——”
幽王打斷沐恩伯的話:“那地動呢?還有天狗食日,怎麼數十年難遇的凶兆都趕在一起了?這是老天都看不過去我鳩佔鵲巢吧?”
在幽王的質問下,沐恩伯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