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個莊子和萬兩銀子換澈兒都不答應,那母親從賬冊上劃去的那一大片,豈不是笑話?
程二老爺仔細一想,竟覺得韓氏拒絕並不意外。
她說的沒錯,澈兒已經是成年男子了,又不是稚子,會擔心留在府上受人欺負!
這可真是失算了。
見衛國公把欠條推到面前,程二老爺沉聲道:“國公爺,這欠條上寫著一年還清的,讓我們現在就還,說不過去吧。”
衛國公輕飄飄掃欠條一眼,笑道:“呃,程大人說這個啊,我當時走得急,也沒有簽字按手印。如今大妹不答應,這欠條只能作廢了。”
程二老爺嘴唇抖了抖,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
當時他按完手印把欠條遞給衛國公,原是想提醒衛國公按手印的。
衛國公是韓氏長兄,韓氏把索要嫁妝一事交由他全權處理,衛國公手印一按,那欠條就生效了。
誰知衛國公順勢就提起了拿韓氏嫁妝缺口換澈兒的事,他一時驚訝,心思起伏,竟把這個給忘了!
給忘了!
忘了!
若不是當著衛國公的面只能強撐著,程二老爺就要哭死了,等到了念松堂,臉還是黑的。
“怎麼?韓氏不答應免去那些嫁妝?”一見程二老爺如喪考妣的臉色,孟老夫人吃了一驚,緩緩搖頭道,“不能啊,澈兒雖不是從韓氏肚子裡爬出來的,可這些年我冷眼看著,韓氏對澈兒很是真心,特別是前些年,竟比對三丫頭還要好些。”
程二老爺正心塞。聞言嘆口氣,疲憊道:“母親也說了,那是前幾年。”
他把衛國公的話轉述一遍,道:“此一時彼一時了,澈兒已經成年,又有官職在身,韓氏自是不會擔心他在府中處境。且澈兒成了養子身份。沒了支撐家族的義務。等他娶妻後是可以要求分家的。這一旦分出去,又和被韓氏帶走有什麼區別?”
孟老夫人默默聽完,狠狠頓足:“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才走幾日,養了這些年的兒子就不顧了!韓氏真是打得好算盤,這豈不是嫁妝一分不能少,兒子將來照樣是她的?”
程二老爺沉默片刻道:“母親。不然還是和芳英說一說,先用她的莊子抵上。等將來府上有了錢,再還給她——”
孟老夫人擺擺手:“此事休要提了,芳英一聽說要抵她的莊子,已是哭了好幾次。她可是你嫡親的妹妹。帶著一個女兒哪裡容易!”
程二老爺面色陰沉站起來:“那兒子出門想想辦法。”
他這樣說著,心裡對嫡妹程芳英到底積了很多不滿。
而孟老夫人想想府上這些糟心事,頭更是隱隱疼起來。
程二老爺出了門。思來想去,抬腳前往衛國公府。
“父親找我何事?”在國公府附近的茶樓見了面。程微平靜問道。
到這時,“父親”二字就是純粹的稱謂了,喊起來沒有絲毫感情。
程二老爺深深看著程微,嘆了口氣:“微兒啊,你想不想讓你二哥到國公府上去,還像以往那般兄妹親近?”
程微沒有遲疑,點頭:“自是想的。”
程二老爺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