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開口,也不能沉默。
這簡直就是自林擎天成為巨頭以來開的最為難受的一次會議,而且可以清晰的預見到的是,在接下來一年的時間裡,這樣的難堪還會繼續下去,甚至一次比一次憋屈。
這種被動的幾乎無法反擊的局面,是西南和王系多年來的摩擦一點點積累出來的,王系每一次的勝利都是在朝著今日的方向努力,林擎天的一次又一次妥協讓王系越來越壯大,而一切的後果,終於在今日徹底的顯現出來。
林擎天板著臉坐在主位上,在外人眼中,他依舊是威嚴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強行端著架子是多麼的難受,又是多麼的無力。
“年倫想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後,林擎天終於笑了下,之前的沉默似乎已經讓他的肌肉都完全僵硬,此時此刻,他上揚的嘴角看起來異常的古怪勉強。
“我接到了一些投訴。”
葉年倫笑著開口,他的語氣平穩而大氣,帶著新生代領袖的自信,每一句話都分量十足,讓所有人下意識的集中了注意力。
他手指下意識的敲了敲面前的桌面,轉頭看了看林軒轅,笑道:“軒轅,有人幾日前投訴你在搖光湖濫殺無辜,投訴材料現在就在我手邊,對這件事情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客氣,平穩,溫和。
葉年倫的語調不急不緩,似乎還帶著笑意,這哪裡像是在質問和問責,分明就是朋友之間的閒聊,無論閒聊的內容多麼驚世駭俗,閒聊過後,也就沒有然後了。
與會的眾人全部都是臉色古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無論葉年倫的語氣有多麼的不對勁,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今日本應該是林擎天說的話,本應該是林擎天問的問題,全部都讓葉年倫問了。
這意味著什麼?
有些人還不曾多想,可多想了一些的人臉色卻都是微微一變。
林擎天的眼神也猛然間凝聚起來。
他今日召開會議,打算在林軒轅不在的時候問責林軒轅,無非就是為各大武道勢力出頭,同時讓各大武道勢力的人堅定信心,繼續為西南派系所用。
可現在呢?
葉年倫卻在為各大武道勢力出頭,就算這是表面上的,語氣也有些隨意,可林擎天今日做的一切,同樣也是表面上的。
如今的局面,最能夠讓各大武道勢力安心的不是林擎天給王系造成多麼大的打擊,林擎天也沒這個能力,最能讓各大武道勢力安心的,是林軒轅可以放過他們一馬,讓他們重新在帝國生存下來。
這件事情,林擎天能做。
葉年倫為什麼不能做?
而且站在林軒轅的角度上看,他可以無視林擎天,卻極難不賣給葉年倫面子。
今天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讓葉年倫三言兩語幾句話就雲淡風輕的讓林軒轅放下的話,各大武道勢力又會怎麼想?
各種念頭一時間幾乎佔據了林擎天的整個腦海,他一時間甚至來不及考慮,就冷哼一聲,下意識道:“何止是濫殺無辜?投訴信我也收到了 ,軒轅同志,你必須要為你在搖光湖做出的一切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搖光湖的古烈陽老先生前幾天還在跟我溝通,他打算將搖光湖的幾位X級高手都放出來加入特勤系統,為國效力,我已經準備通知神州守護給他們準備證件了,可你一去,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他們殺了!我們的特勤系統,是針對外敵的,難道在你手裡卻要自相殘殺嗎?”
這一番話說得極重,尤其是最後一句質疑,帶給人的壓力更是不言而喻,可林軒轅卻一直雲淡風輕 ,在全場人的目光焦點中,他隨意的抬頭看了會場一眼,這才淡淡開口道:“葉主席,林元首...”
這兩個稱呼一出可謂人人變色,林擎天甚至還沒等林軒轅說下去,一張臉就直接黑了下來。
在如此莊重的會場上,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的林軒轅第一次開口,稱呼上卻將葉年倫排在了林擎天前面,這種稱呼順序上的細微顛倒,含義卻著實意味深長,具體到林擎天臉上,完全就是最徹底最赤裸的羞辱。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不守規矩。
林擎天眼前一陣陣發黑,腦子裡嗡嗡作響,過去數年的時間裡,哪怕是在葉年倫上位之後的會議上,無論是陳畫樓還是王天雄,又或者是其他巨頭,哪一次開口不都是先把他放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