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不巧哩,芸兒正在房裡陪人飲酒說話兒。”
朱高煦笑道:“那人正是我的好友。”
婦人並未懷疑,朱高煦自己就上樓去了,徑直來到斜對大門的房間。
不知別人注意過那山東士人沒有,但朱高煦能確定那個叫芸兒的姑娘見過,而且這房間位置很好,坐在房裡也能看見大門口。
芸兒的房間沒關,朱高煦走到門口,果然見她靠著一個年輕人、坐在一桌酒菜旁,正一邊笑一邊斟酒。
朱高煦跨步走進去,便打躬作揖道:“王兄別來無恙?”
那年輕人愣了一下:“在下不姓王!兄臺認錯人了罷?”
“怎麼會認錯?”朱高煦忽然笑道,用手指指著他,“那次王兄不願透露真名,沒把我當兄弟,唉!”他一邊說話,一邊已經走到桌子邊坐下了。
芸兒道:“您不是洪公子麼?”
“芸兒姑娘好記性。”朱高煦讚道。
年輕後生道:“原來你們也認識哩。”
朱高煦點頭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一塊兒喝兩杯如何?等一下還有個兄臺要來,從山東到京師太學去,路過揚州。芸兒姑娘不是也見過?幫我瞧著點門口,來了提醒我一聲。”
“洪公子結交的人不少哩。”芸兒道。
倆人一言一語地說起來,倒把“王兄”晾在了一邊。這後生本來是找姑娘談人生理想的,結果莫名其妙過來一個大漢,嘰嘰歪歪說一通,他臉上已是十分不高興的樣子。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十分真誠地說道:“對不住王兄哩。”
後生道:“我說過了,不姓王!”
“好,好,你莫生氣,算我認錯人了。”朱高煦拿出幾張大明寶鈔道,“今日這一桌算我的,請王兄笑納。”
後生看了對面的芸兒一眼,芸兒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後生的臉有點紅,不好意思把錢從芸兒面前拿走,便道:“我是貪這點小財的人?告訴你,我家有上千畝地,揚州的鋪面就有七八間!你這哪裡來的人,拿著兩貫寶鈔在這裡丟人現眼,現在值幾個銅錢?呵!”
芸兒頓時笑著恭維道:“原來您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哩!”
“喲!說得好厲害!”朱高煦笑道,當下便從懷裡摸出一枚銀鐲子,伸手給芸兒戴上,“下午來時,連見面禮都沒,姑娘可別嫌棄。”
芸兒眉開眼笑道:“奴家這廂有禮了,多謝洪公子。”
“銀的值幾個錢?”朱高煦笑道,“別說七八間鋪面、上千畝地,連一畝地也買不到!”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進懷裡,準備等“王兄”出手,就掏一隻黃金的髮簪。
“王兄”紅著臉起身道:“我瞧你就是個敗家子!令尊堂知道了,不被活活氣死!我有錢,幹嘛隨地亂灑?”
朱高煦道:“家父最喜歡看我這樣敗家,不騙你。”
“王兄”已氣呼呼地走出了房間。
芸兒一臉嫌棄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瞧朱高煦伸到懷裡的手,“嗤”地冷笑道:“他有錢光在嘴上說,真是沒意思!”
“可不是,一枚銀鐲子就輸了。”朱高煦附和道,把手伸了出來,把髮簪拿了出來,遞給芸兒:“芸兒姑娘,記得幫我瞧著那山東來的好友哩。”
芸兒一臉笑容,嗲聲道:“洪公子出手闊綽,今晚叫奴家作甚麼都行。”
“再這樣,不等天黑我就受不了啦。”朱高煦笑道,“肚子餓了,咱們先用酒菜。”
芸兒道:“奴家叫人換一桌。”
“別浪費食物,揚州雖富庶,天下還有吃不飽肚子的人哩。”朱高煦道,“換雙筷子便可。”
等芸兒拿來筷子,朱高煦便立刻夾菜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盯著門口。剛才他還口若懸河,等“王兄”一走,反而和芸兒姑娘沒多少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