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騎士認真地盯著她,然後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湊近,低聲交談了幾句後,其中一個護衛朝著裡姝兒抱拳說道:“多謝女郎相告。還請女郎留意,若是那女乞丐再度出現,萬望女郎代替我等留她下來,並速速稟告宮中馮美人。我家美人必有重謝。”
說罷,幾個騎士策馬急馳而去。
裡姝兒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好奇地嘀咕道:“她是誰呀,這麼大張旗鼓的?”轉昨她又冷哼一聲,暗暗想道:那馮美人在宮中,也不過是一美人,她憑什麼對我指手劃腳,這般無禮的?
卻說馮宛一混入人流中,馬上提步朝前走去。
二刻鐘後,她又來到了曾老叔購下的那破寺裡。見無人監視這裡,她一個閃身便火了寺院。
寺中如前幾日一樣,依然是空寂而乾淨,沒有一個閒人。馮宛來到寺後的一個古井旁,就著原本有的木桶打了一桶水,再提著那水慢慢挪入一個偏靜的破禪房裡。
就著冷水,她給自己洗了一個頭,又洗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個澡後,順手把髒汙的胡裝和履一併洗了洗。
露出一張乾淨的,屬於她自己的臉,馮宛把地方打掃乾淨後,拿著溼衣來到二樓坐下。
今日太陽高照,馮宛把溼裳掛在一根半倒的橫樑上,一邊讓風吹乾衣裳,一邊坐在角落,警惕地聽著四周動靜。
又是二刻鐘過去,馮宛有點坐立不安了,她也不顧衣裳沒幹,拿起便披在身上,把半乾的長髮紮成男子髮髻,踏著履。用泥土細細的,均勻地抹在臉上,使得自己原本白淨如瓷的臉色有點微黑微黃不起眼後,她趁四下無人注意,快步走出了破寺。
剛剛走上街道,她便看到一個個遊俠兒經過,這些人每看到一個衣裳襤褸,身材胖瘦與馮宛相仿的乞丐或庶民,便扯過那人細細打量起來。
看了幾眼,馮宛暗暗心驚,想道:她們果然懷疑了,還這麼快便調動了人馬,真是可畏。幸好我早就想到乞丐身份已經不能掩飾自己,換成了這般模樣。
在街道上走了二刻鐘,便碰到十來隊清查乞丐的人馬後,馮宛已越發謹慎起來。幸好,現在重新變得潔淨,宛如少年郎的她,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也沒人對她起疑。而且這個身份還有好處,那就是讓人一看,她便是一個能用得起金子的人。走了幾百步,馮宛見到一家成衣店,便閃了進去,拿出一片金葉子,重新給自己置了兩套男子胡裝和履。
因時間匆忙,她挑選的衣和履都是早已做好的,只是勉強合身。
購了一頂紗帽戴上,馮宛慢步走出了店鋪。
再一次,她提步向衛府外走去。
按照常理,她是因為蹲在衛府外而被識破身份的,不管是馮芸還是什麼人,都想不到她會換一副面目,再回到衛府。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馮宛還是謹慎得多。
剛剛來到靠近衛府的巷道,馮宛一眼便看到裡姝兒的馬車停在那裡,她正站在馬車下,四下張望著,看那雙眼閃動,興奮得雙眼發光的模樣,莫非她還想再遇己一次?
馮宛沒有料到這一曲,頓時暗暗叫苦。她轉過身,乾脆朝著北城門方向走去一一衛子揚如果回來,必會經過這裡。
她剛剛轉身,一輛馬車從衛府急馳而出。轉眼那馬車便來到了馮宛身側,泥塵飛濺中,馬車裡傳來趙俊低沉的聲音,“你吩咐下去,叫大夥多加註意。我想宛娘她走投無路,說不定會回到趙府。”聲音一黯,他的語氣中夾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或者說是憐惜,“宛娘自幼不愁衣食,現在卻淪落到了與乞丐為伍,我一想到這裡,這心裡便難受得緊。”
馬車中,趙府管事同樣帶著感喟的聲音傳來,“是啊,夫人一向是個聰慧的,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竟然把她逼到了那一步。
“我不管她是什麼緣故,我只知道,你們見了宛娘,一定要好好待她,千萬不要驚動別人,連馮美人也不許。”
“是。”
“姓衛的居然不在…”不在便不在罷,幹什麼一直還說他在府中?也不知這個時節,那傢伙在忙什麼。”
“是啊,若是衛家將軍在,也許夫人地……“那管事不知怎麼的,馬上住了嘴。只有風送著馬車車輪滾動的聲音,漸漸離馮宛越去越遠。
看來,是馮芸的那番逼迫,令是衛府的人只好說出衛子揚不在府中的事實。只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說的,看表面上,趙俊這裡是沒有起疑心的。
這麼一耽擱,太陽眼看就要西沉了。馮宛挑了一家臨近衛府的酒樓,呆在角落裡隨意用了一頓飯,又在另一家,由北城門到衛府,必經的客棧處定下一個房間後,便住了進去。
她所選的這個房間,窗戶正對著街道,坐在房中,她都可以看到外面的動靜,聽到外面的人來人往。
杷放置溼衣裳的包袱收好,馮宛走到視窗旁,對著漸漸西沉的太陽,暗暗想著:衛子揚,你會不會回來?如果你不回來,我這日子可真難過了…”她想,也許明天,也許後天,那些人想到她所面臨的境地,除了在乞丐和庶民中搜尋後,也會在酒家客棧裡尋人。到得那時,她又有得折騰了。
就在馮宛如此尋思時,只見前方處,馬蹄轟隆,卻是一眾徵騎夾著滾滾煙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