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樣的馮宛,趙俊氣不打一處來,他沉著臉喝道:“不錯啊,真是不錯。一個婦人這麼大的本事,還真讓我這當丈夫的不可小看了。”
他騰地轉身,直直地瞪著馮宛,冷冷說道:“你一婦人出這種風頭,是想當官呢,還是博個王侯?”
馮宛抬頭看向他,燈火下,她烏黑的雙眸透著靜,“夫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俊向後退出一步,坐倒在塌几上。這一刻,他臉上的戾氣,不滿,沉怒,都消逝得差不多,剩下的,只有說不出的複雜和失落。
好一會,趙俊才沉聲說道:“鮮卑許會退兵,陛下想肅清邊境,責令衛子揚出兵。”
他抬起頭來,冷冷的,帶著恨意地盯著馮宛,說道:“衛子將向陛下舉薦說,要你做他的幕僚,隨他一道出徵。”趙俊臉上的肌肉狠狠地跳動幾下,他咬牙切齒地瞪著馮宛,說道:“他說,他與你交談過數次,還說,你雖是個婦人,卻見識不凡,又略曉兵家事,可為倚助。”
趙俊沉沉的聲音在房中響起,不等他說完,馮宛已呆住了,怔住了。
衛子揚向陛下舉薦自己了?自己一個婦人,他竟然舉薦自己?
其實,馮宛也知道,這個時候的胡人中,本就有用婦人為將的。不說別的胡人小國,便是陳國,婦人的地位,也遠遠高過她所知的晉地。
衛子揚這番話,在他說來不荒唐,在陛下聽來也不荒唐。
真正覺得不可思議的,只有馮宛,還有習慣了馮宛這種安守本份的性格的趙俊。
趙俊青著臉,恨恨地瞪著馮宛。
馮宛自是知道他的恨意從何而來。他兩番在太子和陛下面前顯示出他的軍事才能,可又數次讓人覺得,他趙俊的才高則高矣,可總有點虛,總有不對頭處。
現在好了,衛子揚讓天下人都知道,他趙俊的妻子是個知曉兵事的。這不是就是明示天下人,令趙俊大出風頭的兩次獻計,實是他的夫人之功?
趙俊還在冷冷地瞪著馮宛,等著她地回答。
馮宛卻是耳中嗡嗡作響,手心又溼又滑,一時之間,都呆了怔了,不知說什麼的好。
她根深蒂固的意識中,便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站到人前,可以與丈夫一樣一比高低。
那一日,衛子揚對她說,他會想法子時,她斷斷沒有想到,他會想出這個法子來。
……只是一轉眼間,她竟然給推到了世人面前。
趙俊盯著馮宛那神思恍惚的模樣,心下惱怒,他咬牙切齒地咆哮道:“賤人,賤人”一邊喝叫,他一邊用力地拍打著幾面。
整個書房中,只有他的喘息聲傳來。
聽著那喘息聲越來越近,馮宛下意識地想退下,想躲開。
可是,她不能那樣。
果斷的,馮宛抬起頭來,在趙俊右手一揚,那耳光就要扇向她的臉上時,馮宛清冷的聲音傳來,“夫主,明日陛下可會有召?”她直直地盯著遲疑了的趙俊,溫言細語道:“夫主,仔細你的手。”
聽著她溫柔的聲音,望著她雍容的姿態,趙俊揚在半空的手,無力地僵在那裡。
現在是不能動她,不能動她……打了她的臉,會留下印痕,讓陛下見了大是不妥。打了別的地方,她若藉故不去宮中,難做人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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