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修道者,都渴望封神稱祖嗎?
月宮離呆呆望著天空,心神完全陷入迷惘。
“不是的……”
有的人修到宗師,開宗立派,可以偏安一隅,就滿足了。
有的人修到王座,仗劍江湖,不主動結仇,得以安身立命,就足夠了。
太虛,不全都想踏入半聖圈子。
半聖,也並非全都想更往上一步,希望得到更多。
月宮離打從心底,就不想成為那什麼月祖、離祖,他足夠了。
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那塊料,沒能力爭,也沒那個動力去爭。
他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做個紈絝子弟,瀟灑人間,就是平生最大夢想。
倘若族中有需要,父親離去後,他未嘗不可接手聖帝的位子,以及寒宮帝境的班子。
這點人,他自詡還有那個能力帶下去。
但挽救族人於水深火熱,護佑寒宮萬古長青,他還沒這般偉大
可現實卻推著他往前走,一步步往那囚籠更深處推。
每一次使力,他惶惑間回眸,都能看到道穹蒼的影子。
“為什麼?”
月宮離望著面前人,聲音嘶啞,明明都是昔日最要好的夥伴……
月宮誨腦袋咔咔裂開,化作了道穹蒼的模樣,身後寒宮的腥風血雨,影響不到他半分,他含笑說道:
“凡人,身不由己。”
“生而非凡,我們更加身不由己。”
月宮離抓住他的肩膀,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你也有苦衷,你並不想要這麼做……你不止北槐,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
道穹蒼輕輕拍掉他的手,搖著頭,後撤了幾步,他回身望向虛空中對扎的大世槐枝條,面色無波無瀾:
“阿離,我沒有苦衷。”
“一場必須入局的遊戲,我在很早的時候就看破了它,也讓自己尋找到了屬於它的樂趣。”
“而今我樂在其中,你仍保有天真童趣。”
道穹蒼回過頭來,聲音柔和:“這是可貴的,也是殘忍的。”
大雨嘩啦啦的下,遠處泥濘與朦朧中,掠來幾道寒宮族人的身影:
“少主,少家主!”
“女人、孩子都轉移到了荒山禁區避難所中,戰場附近的都沒了,都沒了!”
“離公子,接下來怎麼辦……”
那些聲音太遙遠了,跟雨聲、轟鳴聲一樣遙遠。
它們卻也跟道穹蒼一樣,是一隻只有形的推手,都想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身不由己……”
月宮離無聲呢喃著,溼發上的雨水凝結成珠,從眼眶上點點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