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森幽,孩童咿呀。
悲鳴帝境大世槐下,北槐與黑袍虛影對桌而坐,桌上擺著的是三碗血紅色的液體。
生命氣息十分濃郁,都要溢位來了。
“你比之前,更黯淡了。”
清風徐來,晚間的悲鳴極為愜意。
正坐著的北槐英姿挺拔,說著端起面前血酒輕抿了一口,言語間頗為輕鬆。
與其相對,鬼祖身影朦朧,較之於上一次現身,都有了明顯的“虛化”。
祂並不語。
在北槐面前,鬼祖惜字如金。
這未能澆滅一個孤獨的生命研究者的熱情,北槐放下邊沿發黃的石碗,望著對面,自顧自道:
“靈魂之道早已定固,上行者必將撞壁至高,這本是你們最終較量的時刻。”
“而此刻,華長燈正在侵蝕你的權柄,你的‘靈魂’正在被偷食,你,卻無動於衷。”
“為何呢?”
北槐盯著祂,眼底只有純粹的探究欲。
他像極了一個儒雅的文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書卷知識之氣,與對未知、新生事物的濃厚興趣。
外人看不出來,從北槐的視角望去,可以瞧見對面黑袍身影,一股股力量正流逝於背後無形漩渦。
而鬼祖對這一切的發生,並未採取哪怕一丁點的制止措施。
北槐再度開口了,試探性道:
“一味的讓渡權柄,你的狀態將每況愈下,這點我知道,你也知道。”
“所以,你不是在‘讓’,你在‘成全’,就如我的研究一般,你也想在華長燈身上,重獲新生,以鬼獸寄體的方式?”
鬼祖紋絲不動,黑色兜帽下兩點鬼火甚至沒有翕動分毫,瞧不出祂的答案是‘對’,還是‘錯’。
“不必遮掩。”
北槐微微搖頭,將身前三碗血水,往前推了一碗過去:
“你的神魂,在沸騰。”
對面波動的神魂氣息並未有半分遮掩,聞聲後,更連一絲一毫的止靜跡象也無。
人之七情六慾隨言語如何變化,鬼祖便如何變化,祂被囚禁於悲鳴,也赤條條裸呈於此。
“生命血水。”
鬼祖盯著石碗中的血紅色液體,北槐也盯著那三個石碗:
“不錯,我如今力量,只及你三分之一,所以暫且得不到你,你不必感到害怕。”
“而正如我身前的這碗水……”
他指著只剩三分之二的那一碗,抬起頭來,保持微笑:
“靈魂的權柄,你選擇讓渡給華長燈。”
“輪迴的權柄,你選擇讓渡給徐小受。”
“你本是滿滿一碗,如今三去其二,竟想要主動降到三分之一……鬼祖,你在勾引我。”
北槐偏了偏頭,眼神戲謔:“我自制力並不算很好,可能真會出手。”
清風拂過山崗。
鬼祖黑袍微揚,目中鬼火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