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吞下了天邊最後一縷殘霞。
在夜色中睜開雙眼,即將開啟狩獵時刻的林中獸,遙遙傳來了一道道兇獰的吼。
說書人護在一旁,十分緊張地望著身邊盤膝於地哥哥,怒斥道:
「你在藏劍!」
「無妨,只是略微活動一下筋骨。」
八尊諳道完閉上了眼,氣息斂盡,化如這片山林中隨意可見的一方大石。
「魁雷漢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說書人急了,「他們再重要,重要不過你自己,藏劍這麼多年,哪能為了他們破功?」
回答他的是山林的靜謐,以及林中獸悄悄逼近的微不可察的腳步。
「徐小受重要,還是你重要?」說書人止住了一腳將哥哥踢翻,打斷他當下狀態的想法。
後者依舊無有回應。
「會傷到你自己嗎?」
他語氣變得柔和,蹲下來,蹲在八尊諳的身邊,「你要是出事了,我沒法和月姐姐交代。」
對牛彈琴。
說書人眉頭一跳再跳,再也忍不住了,三十年的幽怨在這一夜傾吐而出:
「好,好,好!」
「就你們聰明,就我們是凡人,是累贅!」
「一個個都不說,說了也不理解,理解了也做不到,做不到還不如不問,是吧?」
「你這樣!溫庭也這樣!我們太虛都是廢物,就你們修劍的高在雲端……人家還懶得守你了!」
他勃然起身,甩裙而去,就要跳下山崖,讓八尊諳一個人餓死在這片山林之中。
不,不必餓死這麼慢。
他很快就要被野獸分食。
「唉。」
八尊諳輕輕一嘆,不得已破掉入定心境,睜開眼道:「回來。」
「欸。」
說書人屁顛屁顛滾回來,躺在哥哥身邊,託著雙腮,眼睛閃閃亮亮的,「快說快說!」
「封劍不是藏劍,二者也並無那麼絕對,只是修劍的人魔怔了,才會認為藏劍時絕不可出劍……八宮裡,我不也出了一劍?」
「嗯嗯。」
「我不會受傷。」
「嗯嗯。」
「……」
「還有呢?」
說書人見他說了兩句就停了下來,頓時大急,「八宮裡和斬神官遺址哪有可比性?你現在可是要穿越星空,去到另一方位面!」
八尊諳輕搖著頭,沒有多言,拾起一枚石子,從食指和中指間用力彈了出去。
說書人視線快速跟隨。
「啪嗒。」
石子劃過一個並不算優雅的弧度,有氣無力地落在了丈許外,滾了幾下後,停於大石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