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的病痛和常年的服藥已經嚴重破壞了她的神經系統,她變得難以捉摸。
沒人想到下一秒她會想要做什麼,她的思維已經不像個人了。
彭明海伸出一隻手虛虛的懸在空中,他想要摸摸妹妹的腦袋,又怕吵醒妹妹。
有的時候,彭明海也會在想,到底這樣留著妹妹忍受病痛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西藥,中醫,民間偏方,甚至連各種大師都請來過,當時病房裡全是香火味兒,可彭明溪的身體絲毫不見好轉。
有時候彭明海看到妹妹痛到需要大量鎮痛劑時,他也會想說。
要不算了吧,放她離開吧。
可是媽媽在病床前磕頭,磕到額頭血絲瀰漫,求著彭明溪不要死,不要死。
彭明海又說不出口了。
彭明溪是媽媽十月懷胎,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上吐下瀉,全身浮腫,身體激素失調情緒不受控制,身上裂出妊娠紋,犧牲了美貌和生活,又活生生用刀在肚子上割開大口子剖腹產才生下來的孩子。
他嘴皮子上下動動,就要剝奪彭明溪的生命麼?
媽媽從妹妹降生開始,一個從來不信鬼神之說的唯物主義者,幾乎拜遍了全世界的各種神佛。
媽媽知道沒用,可她沒有辦法。
那是她的孩子。
彭明海長嘆一聲,算了。
算了。
就這樣吧。
彭明溪這是他的妹妹,只要他還能活著一天,他就要保護妹妹一天。
這是他應該的。
“你來了。”
在彭明海即將轉身離開時,彭明溪忽地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閃爍著光。
彭明海動作一頓,又站直了身體,輕聲關心道。
“身體怎麼樣,我叫醫生來。”
“不用。”
彭明溪明明是虛弱又蒼白,看起來風吹一下就能把她吹散。
可彭明海卻莫名覺得低她一頭。
彭明海已經不知道怎麼跟妹妹相處了,妹妹的發展情況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於是他只能乾巴巴的點頭。
“噢,那你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