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神武侯對這幾個案子,有何高見?”
遵逸王這話的姿態轉變有些大,把一開始的問責姿態,轉變成請教姿態。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
這裡面的轉變之大,頗有些耐人尋味了。
對於常年帶兵鎮守邊塞,行事風格雷厲風行,強勢慣了的將帥之人,理應處處佔據主動,不喜歡被動才對。
是因為那個女童嗎?
是因為飛鶴山祖墳嗎?
晉安一心多用,嘴上說話沒有停頓:“在回答王爺這個問題前,王爺對於我現在身處刑察司指揮使兼三司監司,並擔當調查京城叛黨賊子欽差一職,是什麼看法?”
像他們這種走到權利巔峰的人,最易感受高處不勝寒,起風要變天。
他現在的高處不勝寒處境,何嘗不是遵逸王處境。
遵逸王的回答,關乎著他對遵逸王的後續評價,牽連到他接下來該如何組織語言回答撿骨食人案的調查。
遵逸王神色如常:“聽聞神武侯這次威風無限,不僅親自衝入太醫院院士府邸抓人,就連皇后身邊的當紅中貴人也被你抓了,皇后幾次派人找刑察司要人都要不到人,後來皇上派人找刑察司也要不到人。”
“現在民間都在傳神武侯你不僅斷案如神,而且不畏皇權,王子犯法到了你手中也是與庶民同罪,民間到處都是把你奉為佳話,民心所向。”
晉安心中默默評斷著遵逸王的話,臉上微笑依舊的笑說道:“自從見到王爺,王爺多次提到民心,看來王爺很看重民心二字。”
遵逸王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笑容:“聽神武侯話裡的意思,本王品性已經透過神武侯考驗了?”
晉安謙遜說:“不敢,王爺鎮守邊塞數十年,幾次打退塞外侵略,被民間奉為常勝將軍。這次又平定草原汗國有功,一舉滅了草原汗國,立下千秋功績,是天賜神將,是康定國的護國戰神。”
當談到草原汗國戰役時,在遵逸王臉上非但沒有看到喜色,反而看到幾分憂色:“這次能平定草原汗國,一共有三大功,一是先帝建立騎兵火器營之功,短短十幾年就為我康定國培養精湛騎兵,大破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草原汗國千年騎戰不敗神話;二是皇上運籌帷幄之功,遠居京城卻不忘居安思危,遠在萬里之外決勝千年功績;三是羅剎國拖住草原汗國精銳之功,草原汗國曆來幾個大部落精力都在羅剎國邊界抵抗羅剎國,康定國這邊只有一些中小部落襲擾劫掠些過冬物資,這次沒有羅剎國異動,牽制住草原汗國精力,令草原汗國分心,本王這次率兵打到草原汗國都城不會那麼順利。”
“因而,三大功裡,只有本王無一功,神武侯以後莫要再說護國戰神這種話,本王擔當不起,也是心愧擔不起。”
看著遵逸王臉上不經意浮現的憂色,晉安不動神色的問道:“王爺面有憂心忡忡,可是在擔心?”
遵逸王沒有說話。
晉安繼續問道:“王爺可是在擔心驅虎吞狼有利也有弊,當狼被虎吞,少了攔阻,虎會反過來傷人?”
嗯!
遵逸王眸中精芒爆射,身體坐直,當談到行軍打仗,整個人的精氣神完全大變樣。
戎馬一生的他,並不適合京城裡的繁華舒適,更適合軍營裡的與軍馬吃睡一起。
“神武侯不止文武雙全,還精通兵家之策?”談到行軍打仗,遵逸王格外精神奕奕,看晉安的目光也不一樣了。
晉安謙虛說道:“精通不敢當,只是略知一二,不敢在王爺面前班門弄斧。”
遵逸王手掌一擺:“當滿朝文武都在歡慶草原汗國亡國,所有人都被勝利衝昏頭腦,大肆慶功時,能在文武百官裡找到一個頭腦清晰,看出驅虎吞狼利弊的人,實屬難能可貴。而且此人在文武百官裡年紀最輕,見識卻是最廣,就更讓人刮目相看。”
遵逸王這是連帶著康昭帝也一塊罵了。
大肆慶功,迫不及待想進太廟立金身,這不就是說的康昭帝當下行為嗎。
晉安和李胖子都沒有接話,遵逸王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神武侯,你從文必是文曲星下凡,你從武必是武曲星下凡,你從官必是為民伸冤的好父母官,你若從軍你必是民心所向的護國戰神。本王本以為你只是有些聰明的斷案神手,只能解解近憂,這點本王不如你,但行軍打仗更看重的是遠慮,佈局千里外,想不到你近憂遠慮都能勝任,本王還是太小看你了。”
“這件案子能交到你手上,本王大可以放心了,看來這件懸案終於重見天日的那一天。”遵逸王這句話說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