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
夜半時分,何府沉寂,每個人都是勞累了一天後很快進入夢鄉。
這是間簡陋的屋子。
看起來平時應該是作為雜物堆放用的。
雖然因為有浣衣房一群心靈手巧的年輕姑娘幫忙收拾過屋子,有床,有洗得乾淨,還帶著白天晾曬過的陽光味道的被褥,但屋子裡還是少不了一些怪味。
守夜無聊的老道士,為了給自己找事做,不至於熬夜太漫長,正在房間裡一點點分辨著這些怪味,比如哪些角落是老壇酸菜、哪些地方是放鹹魚幹、哪些地方是放陳年老醋……
在浣衣房存放有陳年老醋,一點都不奇怪,夏天衣物的汗臭味最重,夏天去汗臭味、去頑固汙漬,可就都靠它了。
晉安被老道士的樣子給逗樂。
“老道你才剛吃完何府一頓飯,怎麼這麼快又餓了?”
前一刻還在這聞聞,那聞聞的老道士,立馬改換嚴肅臉:“老道我能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小兄弟你太膚淺了。”
晉安:“?”
“老道,我原本還想著幹完何府這單,想請你去涮一頓牛肉火鍋的。”
“剛才我跟何府管家已經打聽好了,何府今天剛好從民間收購到一頭不小心在河裡淹死的水牛,何府管家已經答應我,如果這次事能成,他讓後廚分五斤鮮牛肉給我們。”
“但現在看來這五斤牛肉,只能讓膚淺的我和削劍勉強吃下了。”
老道士聞言,馬上厚著臉皮的覥臉湊到晉安身前,一陣噓寒問暖。
“呵呵!”
晉安送厚臉皮的老道士兩個字。
晉安和老道士選擇的這間屋子,角度位置剛剛好,剛好能看到側對面住著珍娥六人的大屋子。
而在他們對面,則就是老嬤嬤獨自一人居住的屋子了。
今晚的月華有些慘淡,月亮時出,時被烏雲擋住。
慘淡月華下的院子裡,一片漆黑。
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裡,時不時響起被夜風吹拂動的草樹沙沙聲,給這座本就幽靜,黢黑的院子,又蒙上種愁雲慘淡的淒涼感。
老嬤嬤的屋子,亮著燈火。
看起來白天珍娥的事,還是有些嚇到這位老嬤嬤了,今天晚上點亮燈火睡覺。
晉安轉頭透過虛掩的窗戶,看向另一邊的屋子,那屋子裡的六人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窗戶紙黑暗,屋子裡沒什麼動靜。
晉安坐著一動不動,盯著斜對面的黑暗屋子。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前半夜他還精神抖擻,可轉到後半夜,在這種四周一片靜謐的夜下,人老體力不支的老道士,也忍不住開始有些犯困了,在旁腦袋一點一點。
晉安也知道像這種最勞心傷神的熬夜守夜,對老道士來說有些太辛苦了,所以他也沒去吵醒老道士。
熄了燈燭的房間裡,按照晉安吩咐,和衣躺在床上,原本入夜後還很緊張的珍娥,躺在床上一陣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或許是因為白天一場啜泣,宣洩出連日來積壓在內心的壓力後,人大哭過後最容易傷神吧,所以不小心就睡著了。
珍娥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大聲說笑聲給吵醒的。
本來就因為緊張,睡眠淺的她,立馬就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