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絕屹在假山上,閒然自定,抽著煙兒,靜靜等待。以他所在的高度,偌大湖面,盡收眼底。無論哪一處有動靜,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所以,他不急不緩,靜靜等待,就不信那蒙面小子躲在水裡不出來。
是人都會有極限,常人在水中屏息,也不過是兩三分鐘而已。換成是他慕容絕,也頂多堅持十來分鐘。
那蒙面小兒,縱算天資不錯,也萬萬不會跟魚一樣,能夠在水裡躲著永遠不出來罷?
慕容家族上千年以前的那位怪人前輩,到底已經成為了一段傳說。是傳說就必定是有缺陷的,慕容絕只知道這位先祖創有三樣奇功,卻不曾知道那位先祖也曾創出了一套“龜息大法”。
龜息大法調節肺絡,一旦施展出來,別說在水裡待個幾十分鐘,練到深處,縱算是待個幾十個小時,也不是問題。孟缺練此功法,雖未到極致,但勉強撐上幾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這會兒,他沉在水底,四肢彎曲。雙手抓著地面的破裂處,雙腳則是踩著石頭以作支點,保持身體沉在水底,一動也不動。
龜息大法一啟動,胸肺部分瞬間膨脹了起來,乍一看,孟缺就像是剛從泰國隆胸回來一樣,胸部腫大了一大圈。其嘴巴也鼓鼓的,看起來不像是烏龜,倒是活像一隻大蛤蟆。
因為孟缺先天具有龍血感應力,所以,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慕容絕就守在湖外不遠的地方沒有走。既然慕容絕沒有先走,那麼他就不能隨意冒險跳出這個湖。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打持久戰,看誰耗得過誰。堅持到最後的,便是勝利者。
漸漸地,兩個小時已過去。
天色漸入黃昏,夕陽放射出萬道金光,從林中照入,熠熠生輝。草地籠光,綠得發亮,宛若翡翠,溫婉含蓄。湖中盪漾湖水,映著半邊太陽,搖搖晃晃。看得假山之上的慕容絕,煩不勝煩,心躁意亂。
“好傢伙,這小子的肺活量居然如此驚人,兩個小時都過去了,竟還不出來?”
說著,慕容絕縱下假山,趴伏在地,靜靜地將耳朵貼在地面。欲從借物聽聲的功夫上聽出一些端倪來。可是,窺聽良久,只有偶爾遠處公路汽車經過聲和一些孩童玩鬧聲,除此之類以外,再無其他。
驚疑之間,心中忖道:“莫非那小子已經死了?若非死了,怎會堅持得了這麼久?”
一個大活人,萬無能在水裡不借助任何東西就能屏息兩小時的。除非是死人,人死之後,自然是不需要氧氣的,而且剛死之時,屍體會沉在水底不會上浮。
琢磨著這兩點,慕容絕深呼了一口氣,也無心情再抽菸了,將菸斗收了起來,乾脆就坐在草地上,再繼續等待。
這一等,他又等了一個半小時,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若非這人工湖不算小,他都想親自下水,把那蒙面小子的屍體給撈出來。可惜,這人工湖不算小,想要於幾百米方圓的湖裡找出一個小小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自累自苦不說,若是撈上來是個死人,豈不白費功夫?
想到這裡,慕容絕回眼東看,心裡掛著慕容山灼那一邊的情況,也就不再繼續等了。大袖一揮,灑步而去。
孟缺蝸在水底,時刻都在關注著慕容絕的動靜。這會兒感覺到慕容絕的能量波動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頭頓時湧上一股狂喜。不過,一開始,孟缺沒敢立刻就現身。因為慕容絕那老狐狸詭計多端,誰知道會不會是他在耍什麼奸計?
又多等了半個小時,直到再也感覺不到慕容絕的氣息,孟缺才慢慢地從水裡暴衝了出來。他這一連屏息了四個小時,早就堪到極限了,肺部就像是一隻被吸乾了空氣的瓶子,十分渴望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這時,湖邊正有幾個小孩子被大人領著在散步。陡見黑漆漆的湖水當中衝出了一個怪物來,大家嚇得哇哇大叫,各自抱起孩子閃奔而走。
孟缺脫離水面,在半空當中連翻了三個筋斗,然後躺伏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公園裡的空氣。第一次,他感覺能呼吸新的空氣是如此美妙的感覺。肺裡一吸進新空氣,隱隱生疼,一陣輕微咳嗽,咳出幾縷血來。
不過,倒也不覺有所大礙。回想著之前,自己一指洞穿了慕容絕的肩膀。越想越覺得有成就感,興奮之處,免不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夜色初臨,黑色如漆,在這空寂的湖邊。一人一笑,端得是詭異至極。
這一休息,長達半個小時。望著天上新月初升,曲彎如鐮刀,明亮如珍貝。一時,心情大暢。
從兜裡摸出手機來,又見水漬長流,不覺罵了一聲,“奶奶的,一個月總是要換這麼多手機。”拔出卡來,直接將手機扔進了湖裡。
爬將起來,站直身體,只覺渾身痠痛。雙腳感覺就像是斷裂了一般,雙手更猛,左手好似完全沒了知覺,若非溫度還在,孟缺還以為左手被廢了。
唉唉,自己到底是不算年輕了,倘若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千芒指”,那麼現在也不會感覺這麼痛。人過十八歲,骨骼基本定型,再來習這類松骨換位之術,其中艱難,亦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亦步亦趨,來到了街邊,好歹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先行回到了騷年會臨時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