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文澤被帶進來時,頭發蓬亂,衣衫襤褸,渾身是血,一看就知在錦衣衛被收拾過了,劉夫人一看到他這樣,腳步情不自禁往前走,突覺地點不對,又生生停住,雙眼無助地看著他。
“澤哥,你怎生……”
嚴文澤偏開頭去,目光落在趙胤的臉上。
“我什麼都不知道,要殺要剮隨你便。”
趙胤低頭喝茶,就當沒有聽到他的話,見狀,宋長貴咳嗽一聲,厲色道︰“嚴文澤,你可認識眼前的婦人。”
嚴文澤︰“不識。”
劉夫人瞬間變了臉。
時雍看了宋長貴一眼,給了他一個稍安毋躁的眼神,然後平靜地從趙胤身後走出來,轉頭問嚴文澤,“那嚴先生昨夜為何潛入劉府?”
嚴文澤︰“我不曾前往劉府。”
時雍︰“我有人證。”
嚴文澤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東廠廠督都能栽到大都督手上,落下一個謀反大罪,何況我一個書局先生?既已如此,嚴某也沒想過要活命,悉聽尊便吧。”
看他說得大義凜然,時雍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其實她認識嚴文澤已經很多年了,雖不若燕穆他們那般熟稔,但這人來雍人園匯報過幾次差事,時雍對他印象是不錯的,一直覺得他做事認真,口風很緊,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忠誠、踏實,燕穆這才會對他委以重任。
誰知……
時雍嘆口氣,漫不經心地道︰“大人,既如此,只能把劉夫人帶走,慢慢細問了。嚴先生夜入劉府,說不定劉夫人知道點什麼?”
帶去詔獄,一個男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嬌弱婦人,劉夫人的臉色瞬間刷白,嚴文澤明知道他們是在逼他,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露出怯意。
“有事沖我來便是,與劉夫人何干?”
一聽這話,時雍就笑了。
“一個人如何通姦殺人?兩個人的責任,那就兩個人承擔。”
原本心虛膽怯的劉夫人,剛才頭都不敢抬起,哪料聽了這話臉色突然一變,狠狠地盯住時雍,歇斯底里地怒吼︰“我沒有!我沒有殺人。”
時雍輕笑,“沒有殺人,那就是承認有通姦了?”
劉夫人臉上猛地褪去血色,眼眶也浮上了一層潮紅和惱意,“我和澤哥自幼相識,青梅竹馬,若非他巧取豪奪,我們豈會有今日……”冷冷一笑,劉夫人唇角扯了扯,突然笑了起來。
“通姦?何謂通姦?他不仁我不義而已。”
宋長貴皺眉,看她兇時雍,當即拍了桌子,“柴氏,你既為人婦,當守婦道,做出這般醜事,竟不知悔改…………你們兩個老實交代,是如何通姦殺人的?”
“我沒有通姦殺人!”
劉夫人看著沉默的嚴文澤,赤紅著雙眼,又猛地掉頭盯著時雍,重復一次,大聲吼叫。
“我沒有通姦殺人!我沒有。”
“你沖我吼沒有用,真相自會水落石出。”時雍側目看一眼趙胤,淡淡道︰“大人,帶走吧。”
兩名錦衣衛作勢去拿劉夫人,見狀,雙手被反剪的嚴文澤劇烈地掙紮起來,嘴裡大吼︰“你們別動她!人是我殺的,與劉夫人無關!人是我殺的!”
嚴文澤激動之下的厲喝震驚四座。
堂上突然安靜。
劉夫人在兩個錦衣衛的挾持下,慢慢地抬頭。
“澤哥?”
“是我。”嚴文澤不看她,咬牙切齒地道︰“我早就想殺他了。從二十多年前他把你帶走的時候就想。只是,這一日來得太遲,我等得太久。”
四周鴉雀無聲。
嚴文澤望望宋長貴,又惡狠狠地盯住趙胤,臉上沒有怕覺,聲音比方才還要響亮,“你們這些狗官,只知道貪贓枉法、唯利是圖,對待窮人像豺狼,對待貴人像惡狗。我呸!”
聽他辱罵大都督,謝放腰刀 當一聲出了鞘,趙胤卻抬手製止。
“繼續!”
嚴文澤愣了愣,冷笑起來,“當年劉榮發強搶柴氏為妻,你們在哪裡?如今劉榮發強佔呂建成家剛滿十五歲的小姑娘,你們又在哪裡?現如今,惡人得誅,你們倒為他報起仇來?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