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驍通微怔,被問住,嘿嘿地笑。
“是不是好事屬下不知,但東廠這般番子橫行無忌,視咱們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監視和阻撓錦衣衛辦差,著實可恨。若是沒有他們,咱們往後就不必再束手束腳了。”
趙胤沒有吭聲,示意下一個人繼續說。
指揮同知叫陳寂,城府較深,在議事廳許久都沒有吭聲,見趙胤的目光鎖定了自己,這才抱拳出列。
“大都督,易大人這是話糙理不糙啊。”
說完這句,他抬頭看趙胤的臉色,可趙胤仍是那一副不慍不火的表情,瞧得他心裡沒底,索性放開了說。
“在座各位都是自家兄弟,榮辱與共,福禍相依,屬下就不拐彎抹角了。東廠的設立本就是為了制衡錦衣衛,有東廠一日,錦衣衛背後就會有一雙盯梢的眼楮。陛下親政後的局勢更是如此,若是我等不趁機扳倒東廠,恐怕往後再無機會……等白馬楫喘過這口氣,倒黴的就是我們了。”
“同知大人的話,也是屬下的意思。”
“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呀。”
“更何況,這是白馬楫他自己找死,也非我等涼薄,上天把機會送到面前,順水推舟而已。”
議事廳突然熱鬧起來。
眾人交頭接耳,意見一致。
趙胤看了一眼魏州。
“魏千戶怎麼看?”
魏州拱手道︰“屬下聽大都督安排。”
趙胤道︰“本座想聽聽你的意見。”
魏州緩緩抬頭,“屬下的意見和諸位大人不一樣。”
見趙胤傳來鼓勵的眼神,魏州聲音大了些,“俗話說︰唇亡齒寒。東廠與錦衣衛同為朝廷緝事,同為皇帝直管,東廠也確有監視掌控錦衣衛行蹤之用,可屬下認為,花開兩朵的威脅,遠遠小於一枝獨秀。”
花開兩朵,尚有機會。
只剩一枝獨秀時,鋒芒畢露,就真的危險了。
“所以,屬下認為,此事斷不可落井下石,引來各方猜疑。”
魏州表述得很是清楚,眾人也都聽懂了。
可是,沒有人吭聲。
魏州是趙胤心腹,極得大都督看重。大青山一案之後,趙胤借機為他請功,如今他升任北鎮撫司鎮撫使的任命就只等皇帝蓋的印戳了,而皇帝絕不會在這件事上,不給趙胤面子。
等任命一下,魏州就是錦衣衛裡的人物了。
錦衣衛分南北鎮撫司,聽上去好像是一樣,可文武百官真正懼怕的,其實只是北鎮撫司,因為職能的不同,南鎮撫司根本沒有威懾力。
可想而知,許多人對魏州的晉升,多少還是艷羨和不悅的。
眾人嘴上不說,可心裡知道魏州的話也在理,大都督很有可能會聽信他的理由。
豈料,魏州話音一落,趙胤的臉便沉了下來。
“身正不怕影子斜,為朝廷辦差,只要行得直,走得端,怕什麼一枝獨秀?”
眾人吃驚。
趙胤道︰“官場上行事,確實要講究圓滑有度,可在錦衣衛,諸位大人只需記住一句話︰但問證據真假,莫講人情得失。”
眾人再次噤聲。